因爲他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能跑,他的家人還跑不了。
想到這裏,只能認命地去打聽消息,待全部打聽清楚以後。
小楊原地踹了一腳柱子,罵了一句,“傻貨,蠢貨!”
豹哥怎麼這麼蠢了?
蠢成這樣了?
還沒把人家新所長的後臺背景摸清楚,就敢在對方面前耍狠鬥勇。
是傻逼嗎?
不,傻逼都不一樣能做得出這種事。
在發泄結束後,想到還在等着的花姐。
小楊揉了一把臉,先去了一趟招待所,拿了招待所要賠償的清單,看到那長長的清單。
小楊差點沒吐血,有種燙手山芋不該接的感覺。
只是,事情到了這一步,由不得他了。
因爲,花姐還在等着。
*
花姐年紀約莫着三十多歲,穿着一件赤色旗袍,燙着大的波浪卷,生了一張銀盤臉,細眉如彎月,長過眉梢,更惹眼的是那一張朱脣,擦着明豔的口紅,不止不豔俗。
反而多了幾分風情萬種,讓人忍不住一品芳澤的滋味。
她手裏的煙快燒到頭了,她吐了最後一口菸圈,煙霧繚繞,平白多了幾分神祕。
“怎麼?還沒回來嗎?”
語氣是不疾不徐的,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花姐不耐煩了。
旁邊沒人敢說話。
唯獨,除了老於,他伸手很自然地接過花姐手裏,即將燒到頭的菸蒂,放到了一旁菸灰缸裏面。
這才說道,“已經去找了,但是這麼長時間沒回來,怕是出了意外。”
豹哥沒回來。
小楊也沒回來。
豹哥早上出門的時候,帶走的一羣手下還沒回來。
可以說,根據地這邊的人並不多了,只剩下一些閒雜人等。
以及,特意避開的老於和小楊。
花姐聽到這話,微微蹙起眉頭,她的眉毛很好看,細細長長,不是那種黑色的,而是偏茶褐色。
蹙眉的時候,帶着幾分我見猶憐的滋味。
但是,熟悉她的人,卻知道花姐這個人,和我見猶憐沒有任何關係。
這就是一朵長相豔麗,扮相嬌弱,實際卻是一朵食人花。
“出事?”
“把昨天的事情,從頭到尾在和我講一遍。”
花姐朝着老於吩咐。
“是。”
不過三分鐘,老於便把重點再次複述了一遍。
花姐聽完,臉色有些冷,“起因是因爲一個女人?”
“是。”
老於低着頭說道。
“你沒阻攔他?”
她當初安排老於過來,就是希望他能夠盯着豹子這頭蠢貨。
老於面色爲難,“昨天在現場就提醒了,但是他不聽我的,下面的人也不聽我的。”
“更準確地說是,豹子不喜歡我,覺得我是您派來監督他的人,恨不得分分鐘把我趕走。”
剩下的話,不用老於說,花姐就明白了。
她派過來負責盯着豹子別犯蠢,別走錯路的人,被豹子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難怪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不奇怪。
正當花姐沉思的時候。
外面的小楊,滿頭大汗的回來了,因爲跑的太急,他臉色熱的通紅。
而屋內的衆人,也因爲小楊的到來,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實在是花姐的氣場太強大了。
所以,這會看到小楊回來了,大家都跟着救星了一樣,齊刷刷地望着他。
甚至,包括花姐。
小楊瞬間就結巴了,“花花花、花姐,我我我回來了。”
花姐點頭,把桌子上的水杯推過去,“喝口水,緩緩。”
人在着急的情況下,是說不出完整的話的。
這一點,花姐很清楚。
而小楊卻被花姐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感動到了,花姐給他遞水了呢。
他猶豫了片刻,到底是沒拒絕,直接一口氣喝完了一杯水。
這才調整了情緒。
“花姐,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他長話短說,只用了不到三分鐘,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並且,把從招待所拿回來的賠償單,給放在了桌子上。
長長的賠償單,在桌子上的位置上,顯得格外顯眼。
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了過來,包括花姐。
正當,小楊在忐忑,或許,他不該再次返回招待所,把賠償清單拿回來的。
這是什麼?
這就是赤果果的打臉啊。
在小楊後悔不已的時候。
花姐擡手,拿起來了桌子上的賠償清單。
她的手,並不是很好看,上面帶着縱橫交錯的傷疤,像是蜈蚣一樣,爬滿了整個手背,直至手腕。
很難想象,這一雙手在曾經遭遇過什麼。
只是,花姐對於這似乎不怎麼在意,她打開清單,細細地看了一遍。
上面全部都是砸壞招待所的東西,所需要賠償的金額。
看到最後。
花姐臉色波瀾不驚,甚至沒有憤怒,只是淡淡地誇了一句,“做的不錯。”
聽到這話,小楊猛的擡頭,不可置信的盯着花姐。
他以爲自己完了,會被花姐給弄死。
一個字面上弄死的意思。
別看這花姐長的漂亮,實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就是一個食人花,一個女魔頭。
“愣着做什麼?沒看到花姐誇你啊?”
關鍵時刻,老於推了下小楊,讓他從九天之外回神過來。
小楊像是突然明白了,他朝着花姐鞠躬,“這是我該做的。”
花姐點了一根菸,火柴劃過,發出刺啦一聲,小楊順勢,雙手捧着火柴,讓對方點菸。
花姐給了小楊一個讚賞的眼神,這才低頭,嘴裏咬着煙,慢慢點燃,她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猩紅色的火苗,一下子繚繞了起來。
讓她整個面容,越發顯得風情萬種,豔麗逼人。
“知道我爲什麼誇你嗎?”
而不是追究你。
小楊搖頭,說實話,他也挺懵的,他把賬單拿回來,是怕對方問的時候,自己一問三不知。
這是一個當下屬大忌諱。
辦事不周。
但是,拿了以後,小楊中間後悔過。
畢竟,花姐不是豹哥,他若是把賬單拿出來不合時宜,怕是自己要掉腦袋的。
索性,他賭贏了。
這讓,小楊也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
“還挺誠實。”
花姐吐了一口煙,笑容收斂了幾分,看的不止是小楊,而是在場所有的人。
“我曾經說過,我們做事要講規矩,講仁義,不能隨心所欲,不能破壞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