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的功夫，服務員又將一打黑啤提了過來。
童顏順手就開了兩罐，一罐遞給水亦然，她將另一罐舉起，要敬水亦然一杯。
可是很顯然，水亦然卻不想喝酒。
見此，童顏佯裝生氣的努着嘴巴：“師姐，給我一個面子嘛。”
水亦然卻問了她一個無關的話題。
“童顏，你老實的告訴我，你最近有什麼困難嗎？”
“沒有啊。”童顏一怔，隨即笑道：：“師姐，你怎麼會這麼問呀？”
話剛說完，她心裏就咯噔一下。
難道說，水亦然已經確定，泄露抗體原理這件事是她做的了？
童顏這麼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以前水亦然對她很好，可以說是無微不至，超越了一個學姐的關心。
對她，水亦然更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但是今天，童顏卻感覺水亦然和她之間彷彿隔着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她將距離有意的拉開。
並且，童顏也感覺到，水亦然在看她的目光中，有着一絲警戒。儘管不明顯，可是別忘了，她也是女人，也有着敏感的直覺和第六感。
面色一凜，緊接着，水亦然又問：“那你缺錢花嗎？”
童顏突然笑出了聲音，連續灌了自己兩杯黑啤，才幽幽的說道。
“師姐，你知道你現在像誰嗎？很像我媽，我媽一打電話，就問我上學缺錢花嗎？可我知道，就算我缺錢，也不能告訴我媽真實情況，因爲我要是說出我缺錢，那我媽和我爸就會勒緊褲腰帶，拼命的賺錢供我上大學。”
水亦然盯着童顏的眼睛，認真的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肯努力讀書，成爲品格優秀的人，你一定會有出息，讓你爸媽過上好日子。”
“不……現在這個社會，成績根本沒有屁用。”
“那你覺得什麼有用？”
面對水亦然的質問，童顏嗤笑了一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其實不用她說，水亦然就明白了她心裏想什麼。
她覺得成績沒有，那耍手段竊取別人的成果來換取榮耀，這樣就是成功的捷徑嗎？
不，只有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才立足社會的根本。
水亦然看着童顏已經喝了兩罐啤酒，有些微醺的樣子，她實在是心痛，也恨鐵不成鋼。
這種積鬱的心情，迫使她也拿起了桌子上已經開封的黑啤，送到嘴邊，咕咚咕咚幾口，半瓶就沒了。
童顏見她喝了啤酒，呵呵一笑，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師姐，其實我今天很想和你喝的一醉方休，不過我知道，你家的那位肯定會心疼，我也捨不得爲難你。不過師姐你知道嗎？有多少女生羨慕你有一個帥氣而且多金的未婚夫，並且，他眼睛裏只能看到你。”
“我有什麼？我只有鞭策我的動力，可我覺得好累啊，至今都沒有一個肩膀可以讓我依靠。師姐，你覺得這公平嗎？我曾不止聽過一個人說過，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可有的人一生下來就站在了終點，那些和她比賽的對手，早就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這公平嗎？面對這樣的境遇，不走捷徑，我們這些輸在起跑線上的人，連競爭一下的資格都沒有了，師姐，你知道我有多麼不甘心嗎？”
現在，水亦然基本可以確定，童顏就是泄露抗議原理的那個人。
不過爲了得到確切的證據，她還是問了一遍。
童顏沉默了一下，又將一罐黑啤一飲而盡，冷笑了一聲。
“是我做的。”
面對童顏的回答，水亦然的心裏十分的複雜，同樣的，她也用一種複雜的語氣，又質問了一聲。
“爲什麼要承認？”
童顏抓住自己的頭髮，眼眸裏涌出來熱淚，痛苦的道歉。
“我不想心裏愧疚，師姐，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這麼做不是人，你曾經對我這麼好……不管你信不信，我現在覺得好後悔。”
她嘴上是這麼說的，但心裏卻不這麼想。
水亦然，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了，我還在乎抗體原理泄露出去的這件事嗎？
告訴你又有何妨？
因爲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我會讓你死的很明白。
但是表面上，她又裝出一副醉酒的狀態，把她的“心裏話”全部都倒了出來。
“師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他對你那麼好，你和他很般配，我知道我就像一個醜小鴨，這輩子就不可能得到真愛，更何況，我還墮過胎，可是我有多麼希望，有一個男人也像他對你一樣，那麼呵護我，視我爲掌上珍寶……就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對我來說，也是奢望了。”
說完這句話，童顏趴在桌子上，將自己的臉埋在了雙臂之間，痛苦的啜泣起來。
可以說，在童顏說出來這番話的時候，水亦然的雙眸震驚的瞪大，也將她徹底的敲醒了。
就像剛纔一樣，水亦然爲了證實心中的懷疑，問着童顏。
“你，是不是喜歡陸天傲？”
聽到水亦然的問話，童顏趴伏在桌子上的脊背一僵，先是自嘲的搖搖頭。
“不是喜歡。”接着，就看見她緩緩地擡起頭來，認真的盯着水亦然，說出了堅定無比的三個字。
“我愛他。”
就算已經猜到了，水亦然還是眼眶泛紅，承受不了這種幾近背叛的感覺。
尤其是，她還把童顏當成妹妹看待。
下意識的，水亦然揚起了手臂，朝着童顏的臉頰就要打過去。
“你打吧，只要師姐能解氣，這也是我該受到的處罰。但就算你打我，我也忘不了他，這種感覺已經快把我給折磨瘋了。”
言罷，童顏不躲也不閃，嘴角勾勒起來一抹釋懷的笑容，然後就輕輕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水亦然那一巴掌的落下。
水亦然的確是揚起了手臂，但落在半空中的時候，她忽然就像石化一樣，僵住了。
兩秒鐘過去後，她坐到了位子上，拿起一罐黑啤，痛恨了起來。
也就是這時候，童顏將雙眼睜開，看到水亦然喝啤酒，她問她。
“師姐，你爲什麼不肯打我？”
水亦然苦笑着搖搖頭：“當着這麼多人的場合，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