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只疼迷糊小愛妃 >V315
    “既然你感興趣,就不妨聽我說完這個故事。”

    說起這個故事,卻不是魔尊講給花深深的,而是花深深從九黎宮人以及昧谷城的市井中聽聞。傳說魔尊剛剛繼位之時,也想練成觀武最高絕學,但他自知雙眼資質平庸,並無天賦,便在整個魔界範圍內搜尋那些“天賦之眼”。

    祕籍中記載,所謂天賦之眼,是天下至美之眼,如含秋水,顧盼生輝,燦若水晶,朗若寒星。此目未修煉觀武之時,凡人只要看上一眼,便會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魂魄爲其所攝;仙人若見則必動凡心,爲之重墜紅塵,無怨無悔。

    說得如此誇張,若其他魔族人見了未必會信,魔尊卻深信不疑。魔界之中尋不得,他便派魔將去人界找。又過了近百年,方在人界蓉城一破敗村落中尋得一個男童。

    此男童是個孤兒,天生病弱,但因爲生得一雙妙目美麗異常,被村人視爲妖邪,雖不至將幼童驅逐,但也無人接濟。魔族使者趕到之時,男童病入膏肓,已無可救。魔族爲終魔尊命令,終將男童帶回魔界。魔尊見之大喜,認定此爲天賦之眼,傾族之力醫治,救其命,然體質依舊羸弱。

    魔尊視男童爲親子,悉心照料,循循善誘,男童天賦異稟,觀武進境一日千里。十年之後,男童長成翩翩少年,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卻不肯再修煉觀武。魔尊大怒,將其鎖入密牢頂端湮滅之牢,誰料其一身修爲化盡,獨觀武不去。

    魔尊怒稍解,無奈男子倔強,執意不肯再練,魔尊關其十年方還其自由。男子出獄之時,以白布矇眼,自離魔界,再無復還。世人猜度,他恐是爲全不練觀武之志,自毀雙目。魔尊無法,顧念如師徒如父子之情,任其自去人界流浪。

    花深深的故事講完了,冷冰卻聽得一頭霧水:這人腦子有病吧既然能練成觀武,爲什麼矯情得不肯練還要爲了這種幼稚的想法,跟大恩人魔尊決裂到最後還毀掉自己的雙眼這種人真是不知足,他怎麼就不爲那些盲眼之人想想像是南歌先生,踏遍千山萬水只爲重見光明。那個人若真那麼不想要自己的眼睛,送給南歌先生也可以呀

    冷冰腦內爲南歌子打抱不平,只聽門外有響動,推門的聲音在寂靜的殿閣中尤爲刺耳。花深深猛得扭頭,銀鈴耳墜在頸邊一晃,厲聲道:“誰”

    那人慢慢走進來,不說話。花深深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急忙向門口衝去,待看清那人,方纔低下頭,表現出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的模樣,低低叫了一聲:“爹爹。”

    魔尊居然這麼快就跟來了。冷冰也只好走過去,聽候魔尊大人發落。魔尊見她二人到齊,方問:“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麼”

    “啊,不是爹爹叫冰癡呆來陪我的嗎所以我就帶她四處逛逛咯。”

    “爹爹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便進經閣玩麼”魔尊不怒而威,花深深也不好再撒嬌下去,也不辯解。悄悄招呼了冷冰溜之大吉。萬一被魔尊關個禁閉什麼的,她們可就沒戲唱了。

    兩個人剛剛溜走,魔尊獨自回到寢殿。這是他從前在九黎宮住時的寢殿,搬到萬仞山之後那殿就一直空着。然而這幾天,寢殿中卻暫住進一個客人。來自人界的客人。

    卯時。現下那個客人差不多該醒了。魔尊走到寢殿門前,示意左右宮人不要出聲,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清冷的寢殿因爲那個人的到來飄逸着淡淡的藥香,和一種近乎飄渺的生命氣息。魔尊腳步極輕,一直走到屏風後面。他的牀帳子合着,其內傳來的呼吸,輕得如同指尖一碰就會斷掉。

    魔尊上前,揭開牀簾,看到了他的臉。

    他仍像小時候那樣,卸下所有包袱,毫無防備的表情,溫柔得睡着,彷彿要沉溺在夢鄉中。與當年不同的是,他眼上蒙着一條白布。那白布下的眼眸,看不到睡夢之後的光明。

    魔尊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等到他的呼吸變了,他方輕道:“你醒了。”

    他坐起來,輕輕叫了聲大人。魔尊看着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小時候的樣子。他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從來都是淡淡的,從沒有過興高采烈,或者大發雷霆的時候。無論是危在旦夕之時被魔尊救起,還是被囚禁十年後毅然離去,他都是一副看穿塵世的淡定,就好像羸弱的身體,經不起太過激烈的情緒去折騰。

    但是這次,他意外得回來,魔尊看得出他有些煩悶,甚至是焦慮。久病成良醫,他知道這樣對身體

    不好,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掉進魔尊這個獵人精心佈下的陷阱。他必須,做點什麼。

    “南歌。”待他盥洗梳理完畢,魔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回家,就不再走了吧。”

    南歌子點點頭。他坐在藤椅上,雪白的長袍拖曳及地,清透如雪。他彷彿終年都是這一身衣裳,卻又似乎永遠潔淨無瑕。他剛纔聽到的,全乎可以理解爲一個老父親對遠遊不歸的孩子的哀求。他忍心拒絕麼

    “不過,條件是要我放了你的同伴吧。”魔尊背過身去,“你放棄觀武,我不再怪你。至於放人之事,就不要再提。”

    老爺子果然還是這麼固執。南歌搖搖頭。在魔尊心中,孩子回家是天經地義之事,根本不能作爲交換條件;南歌子心裏也清楚,魔尊已容不得他第二次任性離開。

    “那大人可否解釋,爲何定要置六公子於死地”

    “這世上還有你想不明白之事我成魔之後,殺人太多,至今我已不記得殺過他的家人。他來報仇我亦不怨他,五年前也已饒他一命。他既不知好歹,我便沒理由給這送死之人第二條命。”

    “所以你只是以花深深爲藉口,夏孤臨爲誘餌,便可不費一兵一卒,將六公子一網打盡。”

    南歌子不得不承認,他並非聰明絕頂,他的謀略幾乎全是從魔尊身上學來,奈何並未青出於藍,時至今日,他還是算不過他。魔尊很快就要實現他的心願,最大的敵人六公子很快會被斬草除根,獵魂也將收集完畢,已經沒有人能阻止他了。

    “南歌。”

    “嗯”

    “在思凡洞天之時,你救深深一命,多謝你。”

    “大人,見外了。”

    魔尊看了南歌子一眼。回到九黎宮這麼多天,他都未曾重新喚他一聲師父。真正見外的人是誰

    魔尊離開寢殿,很快便向破陣樂發出了下一道指令:限制花深深的行動,不准她再離開九黎宮一步。至於冷冰,魔尊卻沒下達任何指示。破陣樂知道他該怎麼處理。他給冷冰發了一封靈扎:想要獄令的話,就來魔使府找我吧。

    接到靈扎的冷冰自然一下子慌了手腳,她自然不信破陣樂會懷什麼好意。但這時她早已找不到花深深的身影,身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了。呵,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孤軍深入,魔族想要她的命還不簡單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冷冰到了魔使府,魔使大人破陣樂恭候已久。她坐於席上,冷冷看着破陣樂親自爲她斟酒,等着破陣樂的開場白。

    “怎麼不喫是我們魔界的食物,不合你的胃口”

    假裝有親和力的開場白只會讓人戒備更深。冷冰搖頭道:“不是不合胃口是吃了你們魔界的東西,會拉肚子。”

    冷冰話音剛落,肚子便不受控制得“咕嚕咕嚕”大叫了一聲。她的臉色馬上變得比拉肚子還要難看。

    “你還是喫一點吧,把你餓壞了,魔尊大人怕是要怪我待客不周。”

    “那個冷冰冰的男人放心好了,就算你把我毒死,他也不會說什麼的。”

    破陣樂輕笑。他專注得看着眼前的女子,連日來在魔界的奔波讓她看起來憔悴不少,死到臨頭卻依然自信沉穩的樣子,卻很是可愛。

    “我怎麼忍心把你毒死啊,纔過去七年而已,你這麼快就忘了老朋友”

    破陣樂的意思是他和冷冰相識冷冰搖搖頭,七年前她還是個小孩子呢,更沒來過魔界,怎麼會有機會結識這個大魔頭。慢着七年前,七年前冷冰幹了些什麼

    她在腦海中慢慢搜索着。七年前,她第一次隨師父外出做任務,一時害怕,失手殺人

    冷冰愣住。她擡頭望着破陣樂,自己七年前失手殺人那件事他怎麼會得知難道不巧她殺的是破陣樂的手下他是來尋仇的

    “還沒想起來麼”破陣樂遺憾得搖搖頭,仰脖喝乾了一盅酒,“七年前你殺掉那個人,就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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