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只疼迷糊小愛妃 >V大結局(下)
    那個時候,黎辰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冷冰,從今以後,我的世界裏只有你。我除了你,誰都不要。”

    雨巷重建之後,冷冰整日閉門不出,黎辰日夜在雨巷門口守候。冰月看不過眼,便邀他到雨巷客房裏住着。冰月勸過冷冰無數次,你去看看他吧,就看一眼。前日遠虔師兄在隔壁休息,聽他在房裏悄悄哭了一夜你去看看他吧。

    冷冰一直堅持着。黎辰在雨巷住了三個月,直到後來陽春館重新開張,枸杞忙不過來,他只得回去主持大局連着三個月,十夜中恐怕只有一夜睡得足覺。又加上開店之後連日忙碌,他終於不來找冷冰了。只有點心仍然日日差人送來。冷冰知道,他怕是病了但是她仍然沒去看他。

    又過了一段時間,冷冰接到陽春館送來的信。她沒有問,來人卻說,南二爺這倆月來委實病得兇險,把大家都嚇壞了,這幾日纔剛剛見好,下得來牀,進食也如常了。待來人走了,冷冰打開信封,其內卻只有一句話:冰冰,你太狠心了。

    是啊。我太狠心了。我違背了當日的誓言,棄你於不顧。所以,我根本就不是真的愛你。忘了我吧。

    這些話,冷冰只是在心裏想過,便在燭火上焚化了黎辰的來信,沒有寫回信。自那之後,除了點心如約送至,黎辰也會隔三差五來雨巷,自知見不到冷冰,便跟冰月師姐閒聊幾句,久而久之,竟然跟雨巷冰字輩、遠字輩的師兄姐妹們都混熟了。

    只是冷冰卻彷彿鐵了心一般,無論誰勸,都不肯再回頭。

    冰月爲此訓過冷冰,他待你如此,你到底還要怎樣你心裏明明愛他,爲何一定要這般折磨兩個人

    長痛不如短痛。這就是冷冰的回答。她相信,只要自己這般冷面冷心下去,一年之內,黎辰必然會放棄,會去找武陵春的。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堅守了三年,每日送點心,每日都被冷冰拒之門外;來雨巷十次,有九次見不到冷冰,但他通過相熟了的師兄弟們,卻將冷冰的近況瞭如指掌。近日裏愛喫什麼,愛看什麼書,喜歡什麼料子,每日練功幾個時辰,閒時都做些什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還是走吧,走得遠遠的,彼此相隔天涯,便更容易淡忘。說到底,南黎辰還是個孝順的人,他不會爲了冷冰,拋下父親留給他的陽春館。那可是父親唯一的遺物。

    而今天這一番告別,南黎辰的表現也足以讓冷冰放心。這不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不留,不追,不問,不怨。相信他以後,會過上寵辱不驚,平安喜樂的日子。因爲冷冰走後不久,武陵春就會回去的。

    這就是她想要的結局。只是這個結局,根本不該有眼淚。

    冷冰一口氣跑到雨巷門口,恍恍惚惚,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美夢。噩夢。紛紛擾擾,連綿不盡。她扶着膝蓋大口大口得喘氣,甫一擡頭,方看見那個無比熟悉的雕漆點心盒子,鮮豔的紅漆反射着亮麗的太陽光,彷彿剛剛放到她的門前。

    冷冰到崑崙山的第二年冬天。大雪紛飛。

    冷冰立於飄雪的山巔,一行仙鶴從空中飛過,如同從雪中化出的一般。冷冰輕輕向前伸出雙手,一隻仙鶴正好飛了下來,撲着雙翅停在她面前。那仙鶴雙爪中勾着一個小巧的食盒。她接了食盒,那仙鶴便鳴了一聲,飛去了。

    又是一年了。那個人怎麼還是不肯死心啊。

    冷冰捧着食盒回了屋子。竹爐湯沸,爐火初紅,而食盒中的點心尚自溫熱。黎辰頭兩回送來的點心,經仙鶴飛躍千里長空送來,早已凍成了冰塊。他一向機敏,很快發覺了,不知給盒子用了什麼保溫,以後送來的點心都是熱乎乎的。

    而冷冰也不再將它們送人。因爲她知道,自己喫到這昔日愛如至寶的味道,心如刀絞,淚如泉涌,也不會有別人看見。因爲這心悠崖上,只有她一個人。這座山崖,別人上不來,她也下不去。她就這樣名爲清修幽禁着自己,心中,卻並未想象中那麼寧靜。

    如何能寧靜呢她每日早晨都要站在這四面雲海的山巔之上,等待着自己與世界的唯一聯繫,等待着那個人親手爲她準備的溫暖。她無法拒絕,無處可避。她更不知道,萬一有一天,他的點心不再如期送過來,她該怎麼辦。她會胡思亂想,他是不是生病了,出事了。現在與雨巷時不同,沒有師姐日日在耳邊唸叨,南黎辰過得如何,冷冰一點都無法得知。

    冷冰總是妄想着能從這些點心中品出黎辰的心情來。她細嚼慢嚥着這些點心,有時一小塊能喫一上午。今天,他做的曇花凍甘甜香滑,入口即化,想必他心情暢快歡悅。第二天又是千層油糕,潔白如雪,揭之千層,難道今天店裏事情很多,千頭萬緒,就像這千層糕似的後來又做了金錢餅,香脆鮮嫩,今天難道他大賺了一筆

    終究只是猜測,想象。品君點點心意,慰我綿綿相思。

    冷冰剛剛捧起茶盞。雪花被踩碎的聲音讓她有些驚訝。一個人呆慣了,這心悠崖上的任何聲響都瞞不過她的耳朵。她早料到,這山崖上不會永遠都是她一人。她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會來得這麼快。

    冷冰起身開門。那一股清流般的黑髮卷着雪花飄到她的胸前,竟如春風扶柳般溫暖。這種感覺,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桃源花開,武陵春。

    “春哥”冷冰叫着,呆呆得看着他,流暢的墨眉未染風霜,晶透的鳳眼仍蘊笑意。他彷彿仍是記憶中那個他,只是以前那個他,總愛把憂傷藏得很深很深,讓別人無法察覺。現在的他,已經不再藏着憂傷。因爲,憂傷已經不屬於他了。

    “怎麼,不歡迎我”武陵春微笑。狂涌的雪花順風捲進了冷冰的屋子。她忙讓武陵春進去,關了屋門。武陵春

    拍拍衣袖上的落雪,環視屋內之景。冷冰與武陵春捧茶,圍爐而坐。冷冰問道:“春哥覺着我這屋子還好”

    “甚好。沒想到冷冰一個人住,也能將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武陵春笑道,“以前你可是從來不收拾屋子的,總是拋給烏梅”

    “哎,春哥怎麼記得那麼清楚啊。”冷冰苦笑。這時,黎辰送來的點心盒子還未收去,就擱在兩人旁邊。

    武陵春擱下茶杯。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個點心盒子。他說道:“你這屋子裏,還缺了一樣東西。”

    “嗯”冷冰願聞其詳。

    “紅梅啊。你不是愛讀千家詩麼。記得杜耒的那首寒夜。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纔有梅花便不同。”

    “噗~”冷冰掩口一笑。南歌先生和她一起讀的千家詩,她自然不會忘的。不過他倒是好久沒來信了,爲了滅四年前那場大火,他不僅完全失去了觀武能力,雙目失明,而且連心目視物的能力都失去了,身邊離不開人,現下和楚雲深一起居於靈狐村,由楚雲深的遠親小白狐折煙妹子照顧着。日子過得平平靜靜,與世無爭,倒是頗讓人覺得欣慰。只是靈狐村距揚州極遠,楚雲深左右化不得人形,南歌子又御不得劍,要見上一面,總是很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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