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程舒也難受得幾乎要爆炸時,摩托車在拐過一道長彎後停在了一塊天然的山凹平地上。她看到有一排人齊刷刷的站在那裏,男男女女都有,那些人穿着陳舊,有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前面傻笑着,那口水流了滿下巴,那滿口的黑色牙齒讓程舒也驚得倒吸了一口氣。
“你的媳婦來了。”有人在起鬨,說的是本地話。
那個傻子被衆人推過來,程舒也也被騎摩托車的從車子解了下來。騎車的人爲了防止她跑根本不給她鬆手上的繩子,萬幸的是在上山的顛簸中,那繩子早就鬆了。程舒也看着傻子一步一步向她走來,她呆站在那裏。
“錢。”騎車的人說了一個字,然後伸手做了一個數錢的動作。
對方那行人停下了腳步,他們說着本地話,傻子也停下了腳步,程舒也緊張到頭髮裏都開始冒汗了。
那羣山裏人把湊好的錢五塊十塊的數給那個騎車的人,就是在這個時候,程舒也迅速的解掉了手上的繩子,然後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摩托車旁。她只會騎自行車,連電瓶車都沒接觸過。可那樣千均一發的時刻,求生的本能激發了她全部的力量。她先將摩托車着車的支撐用腳踢起,然後她跨上了摩托車,用腳踩下了油門。
這一系列的動作最多十秒鐘,摩托車像發怒的獅子般狂吼着就狠狠將騎車人撞翻在地後就衝了出去。可程舒也太慌亂了,她只顧控制摩車,也沒好好看路。
摩托車就這麼一頭往山上的村子開了進去。
程舒也知道不能停車,不能被人抓住,否則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條。她咬着牙,騎着摩托在村子裏鑽來鑽去。
鑽到一個豬圈旁邊時,她遇到了桐桐,一個衣褲襤褸,渾身血痕,腳上還帶着腳鐐的小女孩。程舒也的出現就像天兵降臨,桐桐站在那裏看着她。
“你是來救我的嗎”小女孩說的是普通話。
程舒也那會兒慌得已經不行了,自身尚且難保,哪裏有能力救人,但追兵還沒到,她用了兩秒鐘思考帶上小女孩的可能性。還沒想好,她就將車停到了小女孩面前。
“快上車。”程舒也喊了一聲,隱約的,喊打喊殺的聲音已經傳來了。
小女孩手腳並用爬上了車子。
程舒也再一次踩下了油門,這一回,在小女孩的指路,她總算找對了出村的路。車子騎到村口時,那裏堵滿了拿着棍子和鋤頭的人。
程舒也將油門加到最大,她學着港片裏的鏡頭非常大聲地喊了一聲:“抱緊我,你不要掉下去了。”
摩托車不知道撞翻了幾個人,程舒也從人羣中撞開了一條路。然後她順着山路一路向下,車後座的小女孩就像一根藤蔓緊緊的纏着她的腰枝。
桐桐跟着程舒也,不管誰問,她都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拽着程舒也的手。
程舒也歷經千辛萬苦,在她失蹤的第八天,她帶着桐桐跟着警察回到了唐家大宅。
所有的人在聽警察轉述了當時的情況後,對程舒也頂禮膜拜。
警方本來要送桐桐回家,但桐桐說她不知道從哪來的,也不知道家在哪裏,她就想跟着程舒也。是因爲這樣,在經過了程舒也的苦苦哀求,老爺子的同意後,後來又補辦了收養手續,桐桐才得以留在了唐家大宅,成爲了程舒也小傭人。
但讓程舒也感到奇怪的是,她後來嘗試去騎摩托車,她連最起碼的平衡都掌控不好。許多年過去後,程舒也漸漸的將就往事淡忘了,關於桐桐的身世,她也曾問過幾次,桐桐面對她的詢問,也只是哭,不肯多說一個字。
鬧鐘響起,程舒也從夢中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間和月牙色的窗簾,她往被窩裏縮了縮。
她差點被人販子裏賣掉這件事情,警方順藤摸瓜端掉了一窩人販子。唐家的司機死活喊冤,說他和人販子沒有任何勾結,他就是突然肚子疼想上廁所,隨便找了個路口停了車。
一切都只是巧合。
此後,老爺子和老夫人害怕悲劇重演,所以唐家琛和程舒也包括新來的桐桐上學就由老爺子的御用司機親自接送了。
一晃,許多年就過去了,孩子們都長大了,而桐桐的身世也成了任何人都提不得的禁忌。
程舒也在被窩裏躺了好一會兒才緩了神,起了牀後,她像往常一樣洗漱換衣服,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準備去餐廳喫早餐然後去公司。
“喫早餐了,你還拉腿呢。”程舒也走到她身邊。
“剛纔醫院來電話了,說是約的那位專家今天上午十點到附屬醫院,太太要動手術。”桐桐收了腿。
“你怎麼知道的白管家說的”程舒也幫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嗯。”她點頭。
她們到餐廳時,老爺子和老夫人已經坐好了,唐清寧也沒有在,昨晚的事情,也不知道老爺子知不知情
程舒也和桐桐老爺子和老夫人打了招呼後就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老爺子只看了她們一眼,沒吱聲。
“坐下喫早餐吧。”老夫人溫和地招呼道,她的精神看起來不大好。
“上午敏霞會過來一趟,你和她聊聊,瞭解一下她想法。”老爺子說完後就端起了粥。
“好。”老夫人低下頭,她也開始喫早餐了。
敏霞是蘇沐玲的母親,聽着老爺子的意思,應該是來商量沐玲和唐家琛的事情。程舒也大氣也不敢出,應着小菜,她吃了一碗稀飯就放下了碗。
“舒舒你今天就別去公司了,太太動手術,你去醫院。”老爺子又道。
“是,爺爺。”程舒也輕聲應道。
“家琛已經走了,老爺,這事兒”老夫人一臉爲難。
“他走了就不用給蘇家一個交代嗎”老爺子擡高聲音。
老夫人就不敢再說話了。
老爺子繼續喫着早餐。
程舒也和桐桐等着老爺子放下碗筷離開了餐廳才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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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啊。”老夫人也推了碗筷。
“奶奶。”程舒也擡頭。
“家琛有沒有和你說什麼”她問。
程舒也搖頭。
“昨天他睡我側房,今天一早他回了雲水居,後面給我打了電話,說去香港了,準備去英國,三五年都不回來。”老夫人說着語帶哽咽,眼中又有了淚水。
程舒也想起來昨天下午唐家琛給她打電話應該是已經到香港了。
“他這麼負氣走了,老爺更加生氣。舒舒,你看過幾天你給他打個電話。你勸勸他,讓他回來,自己犯的錯,怎麼能不面對呢他母親今天還動手術呢,這孩子真是白疼了。”老夫人抹了一把眼淚。
“好,奶奶。”程舒也看老夫人那麼難過,心裏也跟着難過起來。老夫人和太太有多疼唐家琛,她是眼見着的。連唐家琛喜歡她,連帶着,老夫人和太太對程舒也也額外出了幾分疼愛。
“你收拾一下就去醫院吧,我給佛堂上柱香,求菩薩保佑家琛他母親。晚一點,我也過去一趟。”老夫人扶着餐桌起了身,一旁候着的阿佩趕緊攙了她一把。
程舒也獨自開車去了醫院,路上,她給唐清寧打了電話,先他說明上午太太動手術,她不去公司。
“我知道了。”唐清寧的聲音略顯冷淡。
“程助理的情況還好吧”程舒也多問了一句。
“好多了,我這邊忙,回聊。”他匆忙的掛斷了電話。
程舒也有些悻悻的,她昨天幾乎是捨命去救他們,今天他就這麼個態度,真是不知好歹。摘了耳機,程舒也專心開起車來。
她到病房時,蘇沐玲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
“舒舒姐。”蘇沐玲起了身,“你來了。”
“醫生不是讓你好好躺着嗎”程舒也趕緊問她。
“秋姨上午動手術,我哪裏躺得住不放心。”她抿着脣扭頭看病房,“你進去吧,秋姨不想看見我。”
程舒也看着她那樣子,不免又氣又心疼,好端端的一個姑娘,不知道爲什麼就要吊死在唐家琛那棵歪脖子樹上現在還執意的要生下這個孩子,那個混蛋唐家琛還跑了。
“沐玲。”程舒也拉着她坐了下來,“家琛給你打電話了嗎”
蘇沐玲搖了搖頭,滿眼悽苦地望着程舒也。
程舒也狠了狠心,道:“家琛一早就走了,聽奶奶說,已經到了香港,馬上轉機去英國,三五年,他都不打算回來。沐玲,你可想好了,這個孩子你真的要生下來嗎”
蘇沐玲愣了一下,然後苦笑着低下頭絞着手指頭:“那我就等他吧,三年五年,他總還是要回來的。”
程舒也被噎得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沐玲,你何苦呢”
“舒舒姐。”蘇沐玲擡頭,笑中帶淚,“我愛他,除了他,我不想和任何男人在一起。所以,我願意等他,哪怕一輩子。我和孩子都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