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因爲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能不能找到親生父母,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就算謝老爺子旁敲側擊的勸了她好幾次,她也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另一個則是因爲隱約猜到了,不管是她親生父親的謝家那邊,還是親生母親的梵族那邊,都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地方,她懶得給自己找麻煩。
尤其是這個聖女的身份,光是聽着謝羲和就不覺得是什麼好事。
但之前可以不管是因爲沒人發現她,此時卻不行了。
雖然不知道剛纔的金光是怎麼回事,但只看梵一等人的態度就知道了,所謂的聖女血脈在那個梵族是何等的重要。
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梵族的人找上門來,到了那時她要是還一無所知,那纔是真正的自找麻煩。
如今已經不是她感不感興趣,想不想知道的問題了,而是她必須知道,還是儘可能多的瞭解知道。
謝羲和在樹蔭中站定,略捋了下思路才道:“說吧。”
梵一知道她的意思,也不隱瞞,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您的親生母親叫做梵淨雲,乃是我梵族第三十七任聖女,也是梵族自誕生以來,血脈最爲純淨強大的一位。”
“大小姐本就是嫡出,又在五歲那邊覺醒了聖女血脈,身份尊貴無比,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嬌女,天選之女。”
“只可惜,這只是別人眼中的……”
有些久遠的記憶浮現在了腦海中,梵一的目光漸漸空遠。
每一任聖女都有自己的嫡系親衛,而梵一便是梵淨雲親自選出來的親衛首領,他比梵淨雲略小了幾歲,因此算得上是梵淨雲一手提拔栽培出來的,也是所有親衛中最忠心的一個。
也因此,他知道更多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梵淨雲。
“在所有人眼中,大小姐是穩重的,聰慧的,端莊的,強大的……符合所有梵族族民對聖女的期望,她也確實憑着自己的天賦實力帶領梵族攀登上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卻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聖女大人嚮往自由,不願受到束縛,卻只能在責任中苦苦的壓抑着天性。”
還是很小的時候,梵一便能看到梵淨雲坐在梵淨山之巔,眺望着不知名的遠處。
那時他不解,遠處有什麼,大小姐爲何老是看着那邊?
也曾忍不住問過。
梵淨雲的回答是:“有云。”
隨意舒捲的雲,千變萬化的雲,可以自由自在飄向世間任何一處的雲。
彼時的他無法理解,直到很久以後……
一趟外出回來之後,梵淨雲笑着告訴他:“梵一,我要去成爲自己的雲了,你照顧好自己。”
“然後她就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連族中的長者族老們都沒有再提起過她,就彷彿族中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人一般,若非屬於大小姐的族魂燈還亮着,就連我都要以爲她出了意外了。”
“可後來,就連族魂燈都被人收了起來,所有屬於大小姐的痕跡,都被人有意無意的抹除了。”
“再見她是意外,一次出任務中,我偶然看到了從謝家出來的大小姐,便忍不住跟了上去。”
“也是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她不是失蹤了,而是選了一條只屬於她自己的路。”
謝羲和始終面色平靜的聽着,聞言擡起頭來,問出了心中疑惑:“以你們梵族對聖女血脈的重視,爲何會同意她脫離梵族嫁人?”
梵一苦笑了一聲:“因爲那時的她,已經不是聖女了。”
“以自廢聖女血脈爲代價,離開了梵族,也終於掙脫了束縛,做回了真正的梵淨雲。”
但代價也是同樣明顯的。
一身修爲盡廢,孱弱到隨便一個人便能捏死她,而她也真的差點死了。
得知她自廢血脈,梵族長者震怒,當場便要處死她。
所幸她不僅是聖女,還是梵族嫡出,族長之女,祖父更是梵族當時的第一強者。
嫡系一脈舉家出動,連久不現世的老祖宗都親自出馬,這才保住了梵淨雲的命。
但聖女叛族,這樣的事情無異於落在梵族身上的當頭一棒,爲了內部的穩定,最終族內決定瞞下此事,只當她是死了或者消失了。
謝羲和挑眉:“就沒人懷疑過?”
“自然有,”梵一道,“但聖女向來是獨居在梵淨山主峯之上的,普通族民本就很少見到她,就算一年半載沒見到人,也不會覺得奇怪。”
“後來時間長了,族內做的鋪墊也夠了,只說聖女大人一朝頓悟,飛昇上界侍候古神去了便糊弄過去了。”
謝羲和嘴角輕抽:“……那你們梵族的人還挺好糊弄的。”
梵一卻突然擺正了神色:“自然不是。”
謝羲和:“嗯?”
“梵族之人生來便擁有窺視天機的能力,乃古神派遣到人間的使者,歷任聖女到了一定的年紀本就會飛昇上界,這是事實。”
“因此在普通族民的眼中,大小姐只是因爲天賦比歷任的聖女更強大,這才能在如此年輕的時候便頓悟飛昇,只會對她更加崇敬愛戴而已。”
謝羲和:“……”
見梵一一副要給她科普梵族多麼神奇又強大的樣子,謝羲和心中打了個頓,連忙打斷道:“繼續說你家大小姐。”
梵一回過神來,吞回了到嘴的話,繼續道:“老祖宗擔心族內的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不肯放過大小姐,於是親自出手將她送出了古武界,來到了華國。”
梵淨雲也是在此時才終於呼吸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的空氣,徹底的擺脫了屬於梵族聖女的使命。
“之後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大小姐只說到這裏。”梵一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後來隱約聽說過,謝家少主謝楚君年輕的時候經常去外界遊歷,後來甚至從外界帶回了一名普通女子,將對方娶爲了妻子。”
“不出意外的話,大小姐便是那名女子了。”
又忍不住看了謝羲和一眼,繼續道:“我當時偶遇大小姐是在她離族四年多以後,那時你就在她腹中,聽大小姐的意思是那會兒纔剛剛懷上你。”
謝羲和眼中劃過了若有所思之色:“所以說,之後又出了什麼不可抗的變故,讓她和謝家不得不將我送走?”
她倏然擡眸,定定的看着梵一:“那她呢,如今她身處而出?”
篳趣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