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葉的一番誇獎讓她很是受用。
她現在的心情就像是小學男生被喜歡的女孩誇了一樣。
“不過它們的特性很怪呢，”艾斯德斯說，“頭都被刺穿了還能自由行動，生命力如此頑強的危險種可不多見啊，而且你不覺得它們的這種樣子，跟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人形危險種很相似嘛？”
“嗯，我也這麼覺得。”路葉點頭，不過心中卻是暗道。
這哪裏是相似，這根本就是同根同源，一個老子，一個兒子……或者是兄弟也說不定啊。
艾斯德斯回到火堆旁。
這時候火已經重新燃了起來，肉也差不多烤好了。
路葉把烤好的肉遞給艾斯德斯，後者嚐了一口之後，眉頭輕挑起來。
“嗯，味道真不錯，麻麻辣辣的。”
“因爲加了孜然和黃豆辣椒麪。”
“黃豆辣椒麪？”艾斯德斯一愣，“那是什麼？”
“黃豆磨成粉，混在辣椒粉裏，再放進鹽、味精之類的調料混合。”路葉頓了頓，“算是鄉下的一種烤肉方法吧。”
“原來如此……比我做的好喫多了。”艾斯德斯很快便將一串烤肉喫得乾乾淨淨。
“不過隊長，你明明處理獵物的手法那麼熟練，但對於料理似乎不怎麼在行呢。”
“我做飯的次數不多。小時候在族裏，我專門負責幫大人處理狩獵回來的獵物，一般處理完獵物之後就去雪地裏玩了，沒有專門學習過做飯，後來在旅途之中自己做過飯，能喫下去。”
“隊長的小時候啊……有點難以想象。”
或許是艾斯德斯現在的性格給人的印象過於深刻，在路葉的想象之中，她肯定就是個一出生就是混世小魔王的性格，打遍小夥伴們無敵手，成爲熊孩子之首的那種姑娘，對所有人都頤指氣使的。
“還好吧，你聽說過‘巴魯特斯’這個少數名族嗎？”
路葉一愣，微微搖頭。
“那是一個帝國北方邊境的少數名族，處於冰天雪地之中，人員稀少，也沒有能夠種植莊稼的良田土地，所以那個民族的人們基本上以狩獵危險種作爲謀生手段，我就是在那裏出生的。”
“原來隊長是少數民族……”
“是啊，我的父親是族長，是整個族裏實力最強的男人。在我們族，實力就是一切，族長這個位置並不是傳接下來的，只有實力最強的人才能當上。”艾斯德斯說，“那時我可崇拜他了，天天都會給着他和其他族人們打獵，學習處理獵物的方法。”
路葉點點頭，“難怪隊長你處理獵物的手法這麼幹淨利落。”
“這算是一種肌肉記憶吧，死在我手中的危險種幾乎都數不過來了。”艾斯德斯說，“我作爲族長的女兒被撫養長大，父親爲了訓練我，特意會留一些尚村一息的獵物來讓我動手，這是鍛鍊我們下殺手的一種方式，殺的多了，自然也就習慣了。”
“特意留一些活口用於訓練嗎？”路葉問，“風險是不是太大了？”
“放心吧，父親可不會光是爲了訓練我而特意留活口。族人們都是羣體出動狩獵，很少單獨行動，因爲即便個人實力再強，要是受了傷，那就很難養好。在打敗敵人的同時，讓自己存活的機率變得最大，所謂的生存便是這樣一回事。”
她也理解路葉的擔心。
在那種環境下，醫療條件難以保證。
“之所以會特意留獵物活口，是因爲危險種身上的某些素材，如果不是在它們活着的時候被取出，價值就會大大降低，這會讓我們的狩獵價值也隨之下降。”艾斯德斯盯着被架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被殺的獵物一定會很痛苦，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爲它們平時通常都會襲擊人類並加以爲食……我的母親就是這樣去世的，不過輪到比較強的我們時，那它們就會變成獵物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
“那爲什麼隊長你會離開族人呢？”
“嗯……是出於無奈吧。”艾斯德斯說，“畢竟只有我一人的話，那裏也沒有呆下去的價值了。”
“那是……怎麼一回事？”
雖然之前隱約聽說過艾斯德斯的傳聞，不過路葉還是想聽聽當事人的說法。
畢竟這才更具有可信度。
“簡單地說，就是我們一族被滅了。”艾斯德斯看向路葉，“那個時候我十四歲，已經到了能夠獨自外出狩獵的年紀，雖然一般情況下我們族不會讓人單獨出去狩獵，但作爲獨當一面的證明，族裏的每個孩子都要在十四歲的時候單獨獵殺一頭危險種回來，然而當我狩獵回來的時候，整個民族都毀在了北方異民族的手中。”
“那隊長之前在北方邊境坑殺四十萬異民族，實際上算是變相的復仇？”路葉恍然大悟。
他想起了剛來帝都之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新聞，艾斯德斯轉眼間鎮壓了帝國認定至少一年才能擊敗的北方異民族大軍，然後將總數四十萬的異民族全部活埋。
“如果是十四歲的我，想必一定是那樣吧，不過當時在活埋那些人的時候，我並沒有什麼復仇的想法。”艾斯德斯搖搖頭，“畢竟巴魯特斯族很弱小，被摧毀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像是你沒法要求獅子不喫肉一樣，這是生存的法則。在那片土地之上，掠奪就是一切。”
艾斯德斯又拿起肉串，輕輕地吹氣：“我之所以把那些異民族全部活埋掉，是因爲這麼多戰俘處理起來太麻煩了，我對敵人可沒有那麼多耐心。長途行軍，戰俘的存在本身就是問題，四十萬的戰俘每天需要消耗的資源已經是巨量，而且我手下的將士們在戰鬥之後都很累了，爲什麼還要讓他們花心思去照顧一羣戰敗者呢？”
原來如此。
聽完艾斯德斯的經歷之後，路葉算是徹底明白她的性格爲何如此了。
原生家庭環境的教育是一部分。
後天的遭遇又是一部分。
所有的一切加起來，才形成了今天的艾斯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