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越迴護楊過,遊坦之心裏的妒火就愈盛,哪裏肯停下。
這一拳滿懷怒氣,比剛纔還要猛烈的多。
阿紫沒想到鐵醜突然變得這般厲害,十分驚訝。
但他內力雖強,卻幾乎不會武功,此時擊出的這一拳,招數精妙還不如尋常武師。
以楊過此時的武功見識臨場反應,瞬間就能輕鬆反擊。
如果是換一個人,看到遊坦之這麼一個奇怪的鐵頭人,不由分說接連兩拳打過來,就算脾氣再好,也少不得要讓他喫點苦頭。
若是脾氣不好的人,就算反殺了遊坦之,也是正當防衛,並不稀奇。
但楊過知道遊坦之是個苦命人,不忍傷他,所以,只是輕輕一避,躲開了遊坦之威力巨大的一拳。
這一拳轟擊出去,打在楊過和阿紫身後,一棵兩個成年人合抱才能包圍的巨大榕樹上。
“砰”一聲響,那榕樹攔腰被震段,向後倒去。
接着又是劈里啪啦的聲音,參天的大樹落地之後,竟碎作了無數片,灑落在樹林空地各處。
阿紫回頭看見這般場景,只驚得合不攏嘴:
她從小在星宿派長大,總道師父丁春秋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物,神仙也似無所不能;
後來知道阿朱是自己的姐姐,由這個姐姐多了個叫喬峯的姐夫,武功似乎比她師父還要剛猛。
而剛纔楊公子隨意一枚銀針就讓她一向害怕的大師兄被活活燒死,亦讓她驚奇。
及至現在,阿紫看到了一棵大樹被打倒在地,更奇的是,像琉璃瓦摔碎一樣,破碎一地。
天下間竟然能有這般兇猛、這般詭異的功法,可以產生這種效果?
阿紫感慨時,楊過卻已看出,剛纔鐵頭人遊坦之這一拳力大無比,瞬間將榕樹攔腰轟斷,連維繫樹身的各處脈絡都給震碎了。
並且,由於遊坦之真力之中包含還勝過左冷禪寒冰真氣的冰寒屬性,所以讓榕樹剎那結冰。
所以榕樹倒地後,纔會變成無數碎片,產生面前的匪夷所思場景。
原理看似簡單,可天下之間除了遊坦之,又還有幾人能一拳轟出這種效果?
擅長陰寒真力的人,未必有遊坦之這般震古爍今的內力;而比如楊過,哪怕內力不輸遊坦之,可也沒有這般讓大樹結成冰塊的手段。
遊坦之命途坎坷,被阿紫以殘忍手段凌虐,不可謂不悽慘。
同時他先學得少林易筋經,再陰差陽錯獲得了奇寒屬性真力,也確實是世所罕見的際遇。
楊過屢歷大事又知曉遊坦之和阿紫間的冤孽關係,從他此刻妒恨眼神中看出了他爲什麼這般憤怒。
所以鬆開阿紫的手,遠離她幾步,朝遊坦之道:“遊兄不要誤會。在下與阿紫姑娘今日是初次照面,你拳風裏的寒氣太甚,剛我是幫阿紫姑娘驅寒,並沒有惡意,更無輕薄的意思。”
遊坦之聞言果然敵意少了許多,道:“真的?”
楊過還未回答,阿紫先道:“鐵醜…你,你還沒死?前些天你被冰蠶吸血,整個人都凍住了,我還以爲你死定了呢,沒想到一點事都沒有。嘿,好得很啊。”
但再看阿紫眼神,遊坦之又有些害怕,道:“阿...阿紫姑娘,你莫非還要我給什麼毒蟲吸血?”
阿紫見楊過在旁,知道楊過不喜這些旁門左道,所以笑道:“不用,最近我不練功了。你剛這一拳可厲害得緊啊,是誰教你的?”
遊坦之見阿紫笑着稱讚自己,心頭不禁酥酥麻麻的十分舒服,忙回答道:“我...我也不知道,剛纔只是隨意打出兩拳...”
說着,他也看見被轟“碎”了的大樹,不可置信道:“這是我剛纔乾的?我的一拳怎麼有這麼大的威力?”
阿紫道:“很好很好,你武功現在這般厲害,以後有你在我身邊,可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遊坦之聽阿紫言下之意竟是把他當成了護花使者,胸口一熱,喜道:“只要阿紫姑娘你願意讓我一直跟着你,我就算豁出性命,也絕不會讓人傷到你一根汗毛。”
雖然楊過早就知道遊坦之是出了名的“舔狗”,可當面聽他說出這麼卑微的言語來,還是頗爲不適。
要知道遊坦之之所以成爲“鐵頭人”,此刻鐵罩之下的臉皮已血肉模糊形同怪物,便是拜阿紫所賜。
而阿紫肆意凌虐遊坦之,除了最殘忍的用熟鐵套住他的頭,還有把他用長繩系在馬後面讓馬飛速跑,當風箏一樣放飛到空中、讓獅子咬他的鐵頭、讓毒蟲吸食他的血等行徑,真是把他看作不如豬狗。
遊坦之卻沒有因而對阿紫產生絲毫恨意,反倒越來越癡迷於她,千方百計都要讓她開心,只想陪在她身邊。
哎,冤孽,楊過只想到了這兩個字。
此時遊坦之雖然不會武功招式,但他這等內力寒功,除非星宿老仙親來,否則星宿派也沒人能奈何他們二人。
楊過再懶得再管他們兩個人的事,便要告辭離開。
但這時候,又有人靠近這邊。
楊過聽見動靜看過去,見是六七個和尚。
其中二僧擡着一擔架,擔架上也是一個和尚,這和尚特徵十分鮮明,因爲他的肚子極大,便像是懷胎十月要分娩的孕婦一般。
這大肚子和尚躺在擔架上,渾身發抖不住喘息。
“楊公子!”其中一名和尚喊道。
楊過注意力都在那大肚子和尚身上,沒有注意其餘和尚,這時候聽人喊自己,回過神來一望,卻原來是日前在嵩山腳下見過的虛竹。
未等楊過和虛竹打招呼,爲首一僧雙手合十,行個佛禮,道:“阿彌陀佛,是哪位施主打傷本寺慧淨的?”
說完目光朝三人掃來。
楊過當然沒做這事。
慧淨應當就是躺在擔架上的大肚和尚吧?
楊過看到他此刻渾身發抖牙齒打顫的樣子,頓時想到:看來多半是中了遊坦之的陰寒真力。
果然,遊坦之功力雖高,膽子卻很小,此時不住後退,口中喃喃道:“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可沒把他怎麼樣。”
阿紫則幸災樂禍朝和尚們道:“你們和尚不是講究以德報怨嗎,被人打了難道也和我們凡人一樣,非要找出兇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