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如珺一直隱藏在心裏的情緒被打開開關，一開始只是泄了道口子，然後那口子越變越大。
她自言自語的聲音很輕，水聲掩蓋，樊炬聽到了一些，又有許許多多的抱怨沒有聽到。
大點聲……聽不清楚，聲音再大點……
樊炬晃盪着腦袋，兩條灌鉛似的大長腿邁開朝聶如珺走了過去，眼中的她晃動不停，晃得他頭更暈了。
恰好在這時候，浴缸的水放滿了。
聶如珺回神，手忙腳亂的關掉水龍頭，剛準備站起來，一具沉重的身軀就壓到她的背上。
“……啊！”她雙手撐在浴缸邊沿，使勁護住自己的肚子。
等她站穩了，嚇得蒼白的小臉冒出一層冷汗，呼吸亂了，淡茶色的眸子閃過一陣濃濃的後怕。
樊炬似乎也察覺到了，長臂伸過來，手掌探過她的腰側之後覆上她尚未顯懷的腹部。
“乖，別怕，爹地保護你……”他聲音含混，卻十分鄭重其事。
聶如珺沒忍住，狠狠使勁在他的手臂上抽了幾下，後怕之後氣得直罵：
“混蛋，你差點嚇死我了！知道我懷孕你還敢這麼冒失，你腦子進水了嗎，不小心傷到孩子怎麼辦，怎麼會有你這種人！不能喝酒你別喝啊，煩死了……”
樊炬遭她訓斥，低頭朝她看過來，無辜又無措的模樣真像個孩子。
然而，這一次聶如珺沒那麼好的忍耐心了，她站穩後，用力將他推開說：
“水放好了，你自己洗，別想讓我伺候你！”
撂下這話，聶如珺甩着手離開，直到走出去也沒有回頭多看樊炬一眼。
反正每次他喝醉了，事後都會記不得事情，她這麼上趕着才叫蠢！
越想越氣，聶如珺拿紙巾擦完手，躺回到牀上自顧自的生悶氣，躺了一會兒，她扯下被子，豎耳朵聽着浴室方向的動靜。
隱隱聽到一兩聲嘩啦的水聲，她嘟了嘟嘴，換了個姿勢側身睡覺。
知道洗澡就好。
折騰到這麼晚的時間，聶如珺肚子裏又懷着孩子，身子早已乏累極了。
這會兒躺到柔軟的牀上，她再也撐不住周公的召喚，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房間裏亮着一盞檯燈。
沒有關嚴實的房門被人推開，緊跟着，樊炬渾身溼噠噠的從門口走進來，一路上被絆了好幾下，發出好幾聲砰砰的聲響。
“樊炬，不要吵……”聶如珺抱着被子，聽到聲音本能的抱怨上一兩句。
那陣惱人的聲音果然消失了。
她睡的更安穩，之後，連樊炬有沒有上牀睡覺也不清楚，完全熟睡了。
翌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斜着投進房間，射出一道光影映在地板上。
樊炬一整晚睡的都不舒服，喉嚨裏像着了火一樣灼燙難受，身體也滾燙。
他沒有睜開眼睛，難受地翻了一下身，然後——
“砰！”他直接從沙發上摔到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音。
牀上睡着的聶如珺被他吵架，睡夢中皺起眉頭，她還沒有睡好，兩隻眼皮完全睜不開，皺了皺眉後又接着睡了。
而地上，樊炬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