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止彧停留在這一刻，一句話不敢多說，心裏想着按時服用的二代百多邦尼亞怎麼會突然失效了。這不是個好兆頭，他瞧着時瑾半睜開的雙眼，迷茫中又透露着渴望。
“討厭嗎？”
鍾止彧這樣問着，聲音低沉着，生怕驚擾了身邊的一切似的。
時瑾一動不動，在懷中，迷離的眼神中忽的亮了起來，避重就輕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輕鬆地跳過這個話題。
滿嘴的苦澀，隨着這語氣流逝而出，鍾止彧不是個愛喫糖的人，比起時瑾喜歡喫蛋糕之類的甜品，他很喜歡喝茶或者咖啡之類的，然而在嗅到這苦澀味道後，下意識將時瑾抱緊。
生病中的時瑾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的，鍾止彧覺得異常的輕盈，他試圖將人抱起來，下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他很享受時瑾趴在自己身上的感覺，那種依賴感讓他充實。
“你要去哪裏？”時瑾低聲問着，仍就能嗅到那股信息素的味道，然而卻又讓人異常的舒服，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軟軟的，又愜意，又像在森林裏投射進來的第一縷陽光，剛好打在他身上。
舒服中無意識倚在鍾止彧脖頸處，雙手不覺圈住這縷陽光。
鍾止彧沒回答，在衣服口袋裏拿出來一顆奶糖，他知道時瑾愛喫甜食，身邊一直備有這些東西，從未想過這次是用這種方式來喫糖果的。
他一手擡住時瑾，另一隻手剛鬆開，就遭到懷中人的抗拒，“你要走了嗎？”
鍾止彧忙解釋道：“不走，乖。”
拆開奶糖的包裝袋，連同上面的米紙一同喫下去，上樓，待嘴裏盈滿奶香味後，像剛剛喂藥那樣，遞給時瑾，卻只給味道不給糖果。
此時已經近午夜，周遭安靜地唯有路邊偶爾路過的摩托車發動機發出的聲音，那是一些夜不歸宿的勇士，在路上玩轉自己的摩托車。
太晚了，倘若把一整顆糖給了時瑾，定是不會再吐出來，這樣對牙齒不好，所以鍾止彧斟酌再三，只給了“糖水”沒有給糖。
這點“糖水”他控制的很好，不多不少，足夠沖刷掉時瑾嘴裏的苦澀味道。
奈何懷中人像一個貪婪的小貓咪，嘗過後便不肯鬆口，一直朝裏面窺探着，試圖將那塊糖勾出來。
“不可以，哥哥。”鍾止彧安撫着半睡半醒的時瑾，又繼續說道：“太晚了，這樣對牙齒不好。”
他耐心地像幼兒園的老師，手把手地教一個貪涼的小朋友少喫水果。語氣柔和地正如那牀頭櫃打開的燈一樣。
時瑾不滿意，像是在睡夢中蹙眉，卻一言不發，安靜下來，意猶未盡的模樣印在鍾止彧眼裏。
“所以剛剛是什麼味道？”
即便嘗過甜味，時瑾也沒有忘了剛剛這個問題。
“是清香藤。”
鍾止彧說着，又嘆出一口氣來，“哥哥，是不是很討厭這種味道，對不起，是我不好。”語氣中滿是自責。
早知道剛剛下樓時再喫上一片二代百多邦尼亞，下樓忙着時瑾的事，竟然忘了，任由自己信息素的味道瀰漫着，充實這間loft。
與一般alpha的信息素不同，鍾止彧的柔和的很，然而卻並沒有失去還有的alpha特質，相反，因爲這柔和的信息素味道卻爲他贏取了不少關注。
有的alpha因信息素味道太過濃烈甚至有些蠻橫，讓很多omega以及同類的alpha感覺不適。鍾止彧卻沒有，平靜如水，潤物無聲。
可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壓迫性，只是沒有那麼外化罷了。
正因此，鍾寧坤才格外喜歡這個孫兒，比起她強大的信息素味道，橫衝直闖的，太過蠻橫，孫兒的信息素算是鍾家少有的。
時瑾笑了笑，張口說話時時奶香味道，“清香藤？”他學着鍾止彧的話語重複着，又說了一遍後，實在是困的不行，只能合上眼睛，沉沉地睡去，殊不知是藥發揮了作用，開始退燒了。
鍾止彧看着時瑾睡熟的模樣，將牀頭櫃的燈調至最暗，隨後在一旁躺下，不敢睡得太熟，夜裏時不時用額頭觸碰時瑾的額頭，直到退燒爲止，才稍稍放下心，睡熟過去。
時瑾早上醒來時，剛睜眼，便瞧見了鍾止彧的臉龐，睡熟中的鐘止彧像籠中的大貓咪，安靜地不食煙火，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根指頭肚大小的羽毛，輕柔地落在鍾止彧的臉頰上。
許是買的枕頭漏了縫，時瑾想着。
他盯着這跟羽毛，心裏癢癢，瞧着它肆無忌憚地落在鍾止彧臉上，洋洋得意的樣子，完全不顧睡覺人的心思。
時瑾探出手，想要將這跟羽毛拿下來，卻聽人說道：“哥哥感覺好多了？”
“嗯？”時瑾愣在那裏，忘了剛還舉起的手，這副模樣迎上了鍾止彧睜開的眼睛。
時瑾發現鍾止彧的眼眸周圍滲出血色，好似看了一場感人肺腑的電影哭過一樣，可眼瞼卻沒有臃腫的痕跡。
鍾止彧見時瑾懵懵的狀態，笑出聲來，將時瑾的手握住，又用額頭輕觸時瑾的額頭，片刻呼出一口氣來，“終於退燒了。”
“阿彧昨晚是不是挺累的？”時瑾這樣開口說着，手被鍾止彧帶向別處，直到圈住了鍾止彧。
“？”不覺中被人擺了一道的感覺，所以他這樣是在抱鍾止彧咯？
鍾止彧蜷縮在時瑾懷裏，像一個討喫的小孩，“哥哥昨晚真的…”
“什麼？”
時瑾在鍾止彧湊近的那一刻，身子微微發顫，腦海裏涌現昨晚在沙發上自己做出來的那些事，真是……隨後的事怎麼想都記不起來，只有模模糊糊地感覺——好甜。
鍾止彧不答時瑾的問題，卻說道：“再陪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
時瑾：“哈？”
這是在撒嬌咯？當初結婚的時候時瑾想着鍾止彧比他小兩歲，怎麼說什麼事情應該讓着點小的，可從搬家到剛剛前一秒，鍾止彧一直表現出大孩子的模樣，什麼事都照顧着時瑾，讓他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覺。
總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做的名不副實，然而在這一秒，他卻有了異常的滿足，果然比自己小一些的鐘止彧還是會有柔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