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整理最後一份有關薛年年的資料,準備明天一早上交。會議開的挺圓滿的,他沒資格參加,只能聽馬主任說一些重點。
作爲薛年年的主治醫生,兩年來他一直觀察薛年年的身體動向以及生活習慣。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有時候能決定一個人的治療方案。
敲打完最後一個字,時瑾如釋重負。事無鉅細,儘量多寫一些。吾仁醫院決定對薛年年進行手術治療,比起之前的化療,這次可能是一次大的突破。然而有些事還需要時瑾去做。
比如告知薛爸薛媽術後會產生哪些不良反應,各種併發症接踵而至也不是不可能。最壞的結果是在手術途中呼吸衰竭而亡。凡此種種,雖說是慣例,每個手術都存在一定的風險。可薛年年這個手術的風險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點無法否認。
當然薛爸薛媽有一票否決權,一旦他們不許。所有的計劃將如同泡沫一般化掉。
時瑾嘆息一聲,伸了個懶腰,準備明天同薛爸薛媽說這件事,看起來很放鬆的他,實則內心惴惴不安。
——哥哥,我醫院側門等你。
天色漸暗,不覺中已經到下班點,時瑾回了句。
——好的。
在後面又墜上一個笑臉表情包。
這是他最大的變化,以前的微信都有些冷冰冰的,話也說完了,可總覺得少些什麼。
電梯人太多,時瑾選擇從安全通道下幾樓在乘坐電梯。剛走向樓道,一個悶雷下來,伴隨一條明亮的電閃劃過天空。烏雲不知何時集成塊狀,層層疊疊朝着西陵區這邊飄過來。
“要下雨了。”
時瑾感嘆一聲,忙去坐電梯。
他怕鍾止彧在樓下等急了不說,一會兒下雨起來,兩人坐電動車都會淋雨。然而出人意料,在門口並未瞧見熟悉的電動車。
時瑾:“?”
“哥哥,”鍾止彧下車,朝人揮揮手,道:“在這裏。”
一輛藍色的現代伊蘭特停靠在路旁,鍾止彧從上面下來。即便身着普通的白體恤和牛仔褲,也引來了不少目光。有些omega和beta在投來目光的同時,還準備上前去要微信,都被一一婉拒。
被告知已經結婚,不少人嘆息。
“現在不是大齡單身青年很多,這位小哥怎麼這麼早就結婚了。”
“可不是嘛,英年早婚,好可惜。”
“嘖嘖嘖,你們看看人家愛人,長的也好看。”
“看樣子在吾仁醫院工作,難不成被人包.養了,是個小白臉。”
一陣議論,帶着不少揣測的唏噓聲。
時瑾一路過來,迎上那些人的目光,怯生生地同那些陌生人點了點頭,隨後忙鑽進車裏。
“阿彧,”時瑾由鍾止彧給系安全帶,“你買車了?”
他故意避開剛剛那個話題,喫軟飯的小白臉,對於一個alpha來說,還是挺傷自尊的。
時瑾問着打量着鍾止彧的面部表情。
“嗯,”鍾止彧颳了刮時瑾的鼻樑,輕聲道:“哥哥喜歡嗎?”
“我?”時瑾望向鍾止彧,“我……還好吧,我駕照拿的挺早的,但駕齡幾乎沒有,不怎麼會上路。”
路上時瑾四處看了看周圍,很是滿意的樣子,突然想起來什麼,忙問道:“阿彧,你貸款買的車?還是什麼,用的信用卡嗎?”
鍾止彧清咳一聲,默認這個“事實”。
車是他讓閆悅去買的,要求是平價車,越普通越好。跑車之類的他還了解,這種他實在不太懂。
對這輛車,鍾止彧還是挺滿意的。至少價格不貴,能讓時瑾接受。
時瑾:“那你一個月工資夠花嗎?”
“還行,”鍾止彧在腦子裏想着任意一個話題,想把這個岔開,卻聽人說。
“這車每個月還多少貸款?”
“啊?”鍾止彧認真思索了會兒,思前想後,用試探性的語氣:“六千?”
“六千?”時瑾重複一遍,喫驚着,“你沒付首付嗎?怎麼每個月付這麼多貸款,你不會找的車行那種貸款吧,好貴的,甚至拿這輛車做抵押。”
鍾止彧隨便說了一個數字,誰知說大了,心裏泛着嘀咕,該怎麼圓謊,卻察覺時瑾一臉沉思模樣,剛準備寬慰兩句,說他有錢,卻被遞上來一張卡。
“阿彧,”時瑾咳嗽一聲,“我沒別的意思,就是……”
他把頭別過去,逐漸黯淡的天空將玻璃窗照的像鏡子一樣,反射出時瑾的面部表情,清清楚楚的粉紅色。
“那個,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有的事就要一起承擔,你剛上班,手頭緊很正常,這是我的工資卡,你可以用這個還款,雖然說可能還需要你加一些錢纔夠。”
說到後來,時瑾越來越沒底氣,“我的房貸還沒有還完,要不就能幫你還車貸了。”
鍾止彧沒推回卡,笑笑:“哥哥不怕我有了錢變壞嗎?”
“嗯?”時瑾回問一聲,自言自語道:“好像是這樣的,小沫說人一旦有了錢,就會變得貪心不足,會變壞。”
他想想,又繼續道:“可是我的工資不多,不至於能讓阿彧壞到那種程度,而且阿彧也不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哥哥怎麼知道我不是壞人?”鍾止彧反問着,提高語調想讓時瑾回過頭來,從玻璃窗上觀察時瑾的面部表情有些費事,畢竟他還開着車。
好在是個紅綠燈,鍾止彧掛了空擋,捏了捏時瑾的小臉,又把銀行卡推回去,道:“要是這樣,哥哥不就真的在包.養我了。”
時瑾小聲嘀咕:“你剛剛聽見他們說話了?”
剛說完,忙解釋:“包.養是存在□□上的關係,而沒有感情,只談物質,我這個不是,再者……”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這個錢還不能包.養一個人,這個數額估計別人也不會願意跟我在一起。”
鍾止彧笑出聲:“怎麼聽着像是哥哥快養不起我了?”
“哪有?”時瑾撇撇嘴,“就是…買車又買房的,壓力有點大,不過也沒事,我倆結婚什麼典禮都沒有,這點基本的生活需求還是應該滿足的。”
鍾止彧擡手摸了摸時瑾年的額頭,幫着整理剛剛被風吹亂的碎髮,“以後都會有的,哥哥別急,再等等我,好嗎?”
時瑾順應着“嗯”了一聲,強行把銀行卡塞給鍾止彧,“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