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知知一拍欄杆,翻身落下,身姿乾脆利落:“呀,大爺怎麼走了啊,不說了嗎。”
“小女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編撰呢?”
林先生看着遙知知身手不俗的模樣,心中有幾分心虛:“你這刁丫頭,我不與你說,你快些走。”
“怎麼,心虛了,要跑了,大爺啊,一把年紀了,到處亂嚼舌根容易折壽啊。”
“你,你,放肆,你如此糾纏,莫不是什麼妖精。”林先生手抖着指着遙知知,似乎氣的不輕。
“妖精?大爺,滿地都是妖精了你還敢胡言亂語啊,不怕被人割了舌頭嗎?”遙知知字字珠璣,戳進大爺的心窩子裏。
樓上一個穿着體面的醉漢,聞聲突然擡頭,踉蹌的跑到圍欄邊看着下面的遙知知。
從她的臉上在到垂至腳面的裙邊,在從裙邊移到她頭上的珠花上。
時而低哭,時而低笑,只是那雙眼睛寫滿了懷念和小心翼翼,追在遙知知的身上,頭髮絲都不想放過。
他似乎在找,找那個丟失了多年,如今卻又那麼一點點相似的倩影。
“我說,姑娘,你是哪裏來的,林先生可是號稱百曉通,知天下事,怎會作假,你不要在這裏胡鬧,驚擾了林先生。”客人被遙知知打擾,很是不耐煩的讓她走。
“知天下事,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是有翅膀啊,還是有千里眼順豐耳啊,就知道天下事了,還是說他有什麼值得一提的背景啊。”
說話那人被堵的啞口無言,仔細一想,好像她說的有些道理啊。
這林先生身世平平,哪裏有什麼背景啊。
但又不自覺的反駁道:“人家有什麼本事,爲什麼要說於你聽。”
“你又是誰,管什麼閒事。”
他並不想承認遙知知的說法,他這些年爲了聽着故事,給林先生打賞了不少錢啊。
“咚!”郯淵拿着杯子站在樓上,伸手,杯子落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衆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林先生看向那高處的男人。
郯淵嘴角輕勾:“怎麼不繼續講了,我很好奇你還能說出些什麼。”
話音一落,郯淵擡眸之間,林先生剛纔坐的桌子突然炸裂,木頭撞在牆上發出砰的響聲。
“啊啊啊。”衆人慌忙逃竄。
林先生雙腿一軟,癱在原地,指着郯淵道:“你……你是………”
“天神下凡罷了,不必客氣。”郯淵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遙知知回頭看着他,忍不住給他點個贊。
果然她還是太善良了,拳頭底下出真章啊。
“大人,大人我錯了,我來之前,一位仙子給了我一百兩銀子讓我照着信上的講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貪財啊,大人饒命啊。”林先生果然一改之前的神氣,屁滾尿流的跪下,對着郯淵俯首求情。
此言一出,之前聽書的人看着林先生的眼神彷彿如餓狼一般。
其實也不怪旁人,誰讓林先生講故事收錢呢?
人家真金白銀的投進去,就是爲了聽兩句天上神仙的八卦,可誰有曉得,這些八卦居然是騙人的。
“林先生,我們敬您一聲先生,你就是這麼敷衍我們的嗎?”男子躲開角落裏,胸口不斷起伏,臉色沉的像鍋底,指着林先生道。
得虧男子看起來讀過不少書,否則遙知知都懷疑他會上去打那老頭了。
林先生忍不住縮了縮手腳,不敢擡頭。
郯淵走下樓,拉着遙知,便往外走,不在理會店中事。
宋辭掏出銀子放在桌子上,三人連忙跟了出去。
大街上張燈結綵,似乎是在慶祝什麼節日一般。
每隔一段距離,就放着一個豔麗且形狀不同的花燈。
有老虎,有兔子,有蜻蜓,有蝴蝶的……
三兩孩童,手上提着可愛的小花燈,從人羣之中穿過,嬉戲打鬧,婦人在身後滿臉怒氣的追趕。
孩童笑的咯咯咯的和婦人捉迷藏,吐着舌頭扮鬼臉。
樹上的綵帶被風輕輕揚起,掀起了一樹的花瓣,落在遙知知的頭上。
郯淵側目將她眼底的羨慕,懷念,悲傷,孤獨收入眼中。
垂眸不語。
她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啊,或許別人這個年紀正承歡雙親膝下,享受母親的呵護,父親的疼愛啊。
可是她呢?
孤身一人,受盡磨難。
“公子,給小姐買只花燈吧,今天是花燈節。”小販婦人一邊拿着花燈,一邊對着郯淵招呼着。
郯淵和遙知知同時看過去,一車的花燈,形狀各異,憨態可掬。
遙知知走上前,摸着一個白白的,臉上粉嘟嘟的小兔子,問小販婦人:“夫人,這個兔子,還有多餘的嗎?”
“有有有,姑娘,這小兔子我丫頭最喜歡了,所以每年我丈夫都做的可多了,你放心我丈夫做了幾十年的燈籠了,手藝你可以放心。”小販婦人說着丈夫和女人只是,臉上笑容淺淺,可是眼睛卻亮亮的,轉身繞至攤後,拿出幾隻一抹一樣的小兔子花燈。
“我要三個。”
“好好好,姑娘長的這麼好看,我在送你一個小蓮花燈,祈求姑娘平安喜樂。”夫人歡歡喜喜的將花燈遞給遙知知。
遙知知雙手拿不下,郯淵便接了過去。
一身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提着一直可愛的小兔子,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公子長的真是俊美。”小販夫人忍着笑意,誇獎郯淵。
郯淵垂眸輕聲道:“多謝。”
“不用不用,那我在送公子一個蓮花燈,保佑公子平安喜樂。”
郯淵雙手接過蓮花燈,從腰間掏出一塊銀子放在小販夫人手裏:“那我也祝夫人,全家安康喜樂。”
手上的銀子沉甸甸的,遠遠超出花燈的價格,小販夫人本不欲收下,只是聽見郯淵的祝福,終究還是收下了。
“多謝公子了,那我就收下公子的祝福了,望公子和姑娘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既然是祝福,在推出去不吉利。
遙知知聞言,擡頭看了郯淵一眼,見他看過來,又羞澀的低下了頭。
郯淵一笑,對小販夫人道了句謝,帶着遙知知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