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還我。”
“還挺合身。”馮酸菜一眨眼功夫穿上外衫,還有餘暇整理髮型“話又說回來,老前輩與我無怨無仇,爲什麼如此幫我?”
老者面無表情:“此事說來話長。”
馮酸菜心頭一驚,以爲老前輩要從盤古開天闢地時說起,看在他救自己的份上,打算硬着頭皮聽下去。
結果老者道:“現任掌門奔馳道人的掌門之位,是從他可歌可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師兄——奔騰道人——手裏繼承過來的……”
馮酸菜聽到這裏,心說眼前這位老者應該就是奔騰道人了,現在竟淪落到在此劈柴的地步。也不知這中間有着怎樣的血雨腥風,恩恩怨怨,悽悽慘慘慼戚。
原本神色慈祥,語氣平靜的老者說到這裏,突然滿頭青筋,兩眼暴突,嗓音擡高八個度,手裏的斧子亂砍亂罵:
“掌門之位本來應該是我師兄的,他他孃的跑了,老子使盡渾身解數才追上他,結果奔騰這老小子寧死不屈,其他師弟趁我追師兄的時候也跑了,這掌門之位就到了年少無知、單純善良、天真爛漫的我手裏——沒錯,老朽就是現任掌門,道號奔馳。”
天雷滾滾,馮酸菜石化當場,目瞪口呆。
奔馳真人繼續滔滔不絕:“地雷門看着光鮮,其實每年因爲死傷弟子支出的賠償金就高達十幾萬下品晶靈石,財政空虛,負債高企啊小老弟!”
奔馳真人越說越激動,扔了斧子指天罵地:
“老朽二十年來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夙夜憂嘆,在每個月都有弟子被炸死的情況下,憑藉自己異乎尋常的天賦,通過堅忍不拔的毅力,日復一日不斷經營,終於把借的高利貸又翻了幾十倍。”
“啊呀……”馮酸菜立馬閃了老腰“我替地雷門的列祖列宗謝謝你了……”
“不用謝,這是老朽應該做的。”
“哎喲我去……”馮酸菜連忙扶牆。
奔馳道人開始抽菸鬥,促使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這不,前兩天門下弟子又把大廚給炸死了。
好在那人是刺客,不用賠錢。
可是小老弟你年紀輕輕廚藝肯定高得有限啊,老朽怕大夥失控把你給炸了,那本就負債累累的地雷門豈不是更加雪上加霜?
所以老朽將管子雷外衫贈予你,能不能保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馮酸菜聽着這話味兒不對,旋即反應過來:“好啊你個老傢伙,讓我穿着管子雷外衫威脅你徒弟,到時哪怕被你徒弟炸死,也是我威脅他們在先,就算告到官府,你的弟子們也不過是正當防衛,都不用賠錢……”
“嘿嘿嘿嘿。”奔馳道人一臉奸笑,邊走邊說“小老弟,知道得太多對你可不好,靜下心來好好在地雷門當廚子吧。”
“喂!”馮酸菜在奔馳道人出門時喊住了他。
“什麼?”奔馳道人右手夾着菸斗,銀髮在風中凌亂,頭也不回。
“你當掌門這麼慘,能不能一走了之啊?”
“走了你養我啊?”
奔馳道人一掌揮退晶靈石:“去你大爺的,敢咒我死,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炸了?”
馮酸菜啊呀大叫,雙手抱頭。
奔馳道人一臉鄙夷:“自己命在旦夕還可憐老朽堂堂一個掌門,簡直神經。”
…………………………
馮酸菜因爲掉進化糞池身上有異味,地雷門就給他放了兩天假專門用來洗澡。
在此期間,地雷門的飲食由弟子們自己負責,而馮酸菜的房間就在後廚隔壁。
當地雷門弟子忙着煎炒烹炸的時候,正在洗澡的馮酸菜意外聽到從隔壁傳來的一段對話。
“喂飛蛾師兄,你明知道師父不喫辣,放這麼多奪命滅魂椒是幾個意思?”
飛蛾道人憤憤不平:“飛鼠師弟你評評理,師父一把年紀了卻遲遲不肯將掌門之位傳給我,是不是有意刁難?”
“掌門傳位與否,與你喂他喫奪命椒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飛蛾道人嘿嘿一笑,躊躇滿志“把師父辣死了,這掌門之位不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想多了飛蛾師兄。”飛鼠道人說“論有錢,你不如十七師兄;論拍馬屁,你不如二十六師兄;論能力,你做雷的威力不如三十一師兄;論長得帥,你不如我;論關係,你不如小師妹與師父親近,畢竟人家是父女。所以要說這掌門之位,傳誰也不會傳你啊。”
飛蛾道人聞言大怒:“可我是首席大弟子,你們的大師兄啊,自古以來廢長立幼就是取亂之道!”
“可拉倒吧你,以爲是傳江山社稷啊還廢長立幼。”
“退一萬步說,師弟們制雷手藝比我好,會拍馬屁,家裏有錢,我都認——可你竟然說比我帥,老子第一個不服!”飛蛾道人唾沫橫飛。
飛鼠道人一臉遺憾:“事實勝於雄辯,認命吧飛蛾師兄。”
“認你個大頭鬼!”飛蛾道人一個虎撲和他扭打起來。
“別以爲你是大師兄就可以隨便打人。”
“打的就是你,你個醜逼。”
“竟然說我醜!我跟你拼了!”
“我纔是地雷門最帥的崽!”
“我纔是,你最醜!”
“你胡說!”
兩人用王八拳,猴子偷桃和抓頭髮互毆,打得對方眼青臉腫,鼻血長流。
同門師兄弟們站在一丈開外剝手指甲,一個個大叫大嚷,怎麼勸都勸不住:
“住手,你們住手。”
“你們不要打了啦,你們不要再打了啦。”
要不是奔馳道人及時趕到,飛蛾與飛鼠就得用管子雷同歸於盡了。
“這次又是爲了什麼事爭吵啊?”奔馳道人不耐煩地在鞋底上磕菸斗灰。
飛鼠道人張嘴想告密,卻聽飛蛾道人一聲斷喝:
“飛鼠師弟,你明明是本門最帥的崽,夜空中最亮的星,爲什麼打死都不肯承認?
難道承認自己是本門最帥就那麼難麼?
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否認也是沒用滴的飛鼠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