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語把“鼻腔內增生了息肉”,“微創手術”的概念,用這個時代的人能聽懂的方式,解釋了一通。
她覺得,莊嬤嬤一個年近半百的婦人,肯定接受不了。
她心裏一定想:秦大小姐給了她希望,又滅了她希望……
記恨不記恨的,不知道,肯定是不想她嫁去襄王府。
秦婉兒不是想嫁給襄王嗎?
她再替秦婉兒說些好話,把機會送給秦婉兒不是更好?
“做!”莊嬤嬤挺直了脊背,神色莊嚴。
秦語怔住,“啊?”
“老奴做手術!”莊嬤嬤下定了決心。
“這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困擾老奴好幾年了!如今機會擺在眼前,是上蒼可憐,老奴若因爲疑慮,錯失機會,必定後悔一輩子!”
秦語愣神之時,耳中傳來小醫滋滋的電流聲……不用懷疑,人工智障它在笑呢!
窗戶底下的丫鬟蓮兒,眼神閃了閃,當即往主院跑去。
“什麼?她要給莊嬤嬤動刀子?”劉氏豁然起身,表情亢奮。
“真是鄉下來的土包子,無知者無畏啊!”
劉氏搓手,興奮的踱來踱去。
“趕緊備車!我要往襄王府去!那可是主子娘娘身邊的心腹,咱們還得敬着呢,她說動刀就動刀?”劉氏冷笑,“想巴結莊嬤嬤,玩不好把自己搭進去就算了,可別連累家人!”
劉氏正想法子,要讓莊嬤嬤記恨秦良玉。
沒想到,秦良玉這麼蠢,自己送上了筏子。
劉氏心潮澎湃,一大早就往襄王府遞了帖子。
這事兒若求穩妥,應該叫秦弘來的。
但劉氏怕他拖拖拉拉,瞻前顧後,索性親自來了。
襄王府門庭若市,排隊求見襄王的人,從王府門口,排到了平康坊門口。
劉氏本想塞錢插個隊,差點兒被襄王府的下人給打了。
定睛一看,前頭比伯爵府地位高的大有人在。
她這纔不敢造次了。
此時,恰逢燕王楚延年來尋襄王,他瞧見這邊騷亂。
“那婦人是誰?”楚延年問。
下人忙去詢問,“回爺,安定伯爵府秦弘之妻。”
楚延年哦了一聲,兜馬要走,忽而神色一怔。
“是襄王要娶那女子的母親?”
“正是。”
楚延年眯了眯眼,嘴角浮現一抹冷笑。
虎毒不食子,但這婦人比虎更毒,幾次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帶她進去,看她找襄王做什麼。”楚延年放話。
有燕王的人帶着劉氏,劉氏一下子越過所有排隊之人,徑直入了襄王府。
人已經在襄王府院內,她還有些恍惚呢!
這是開了什麼大運?原想着要等上一天了!
“夫人何事要求見我家王爺?”襄王府執事李唐看了伯爵府的名帖問道。
劉氏表情恭敬帶着惶恐不安,“昨日襄王府指派了一位嬤嬤去伯爵府,教導我家大小姐規矩……我家大小姐仗着自己會些鄉野土方,竟狂妄的要在嬤嬤身上動刀子!”
“還請王爺派人去勸勸嬤嬤,玉兒一個小孩子,她會什麼醫術!”
劉氏一副無奈,又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楚延年和楚玉珏,此時都在隔壁聽着。
楚玉珏蹙着眉,眼底有些意外,她還會醫術?
昨日她攔馬救人,已經夠叫人驚豔了,沒想到她還有這般本事?
但聽秦夫人的意思……是她好大喜功?
“有意思,動刀子還能救人?本王聞所未聞。”
楚延年笑得興味兒盎然。
見叔叔對自己要娶的女子,這般有興趣,楚玉珏心裏怪怪的。
“去看看。”楚延年起身道。
楚玉珏說:“還是派人攔住那女子吧,莊嬤嬤是祖母身邊得力的嬤嬤,指派給我府上,就是想着我尚未娶妻,內宅後院須得有經驗老道的嬤嬤管理。”
“莊嬤嬤的病,若是好治,太醫院的人早給治好了。”
楚延年笑道:“你還不知太醫院的那些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下藥中庸。再者,莊嬤嬤再得母后恩寵,究竟是個奴才。太醫院的人眼高於頂,會對奴才盡心?”
楚玉珏沒說話。
楚延年哼笑道:“你將娶進門的人,她究竟是什麼秉性,好大喜功還是真材實料,你就不想知道?”
楚玉珏嘆了口氣,“是父母之命……我娶了她,給她的名分就是了。她究竟是怎樣的人,侄兒不感興趣。”
楚延年深深看他一眼,忽然道:“玉珏心裏有人了?”
楚玉珏眼皮一跳,自嘲地笑笑,“叔叔取笑我。是男人就當像叔叔這般,南征北戰建功立業,打下赫赫威名。談什麼兒女情長?若心繫內宅女子,那纔是沒出息。”
“你學我?叫太子殿下聽見你這話,恐怕要打我了!”楚延年哈哈大笑。
他笑聲洪亮。
隔壁的劉氏被嚇了一跳,“是襄王殿下?”
李唐嘴角抽了抽,他家襄王爺溫文爾雅,纔沒這麼豪放不羈!
“是燕王來了,同我家王爺說話呢。”
正說着,兩位王爺一同走到門廊下。
“不是要治莊嬤嬤麼?去看看。”楚延年道。
劉氏看見燕王就腿軟,差點噗通跪下。
燕王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臉,她都覺得像是鋒利的刀子滑過她的脖頸。
原本還想多說秦良玉幾句,但現在,彷彿有人扼住了她的脖子。
劉氏一言不發,頭皮發麻的帶着兩位王爺往伯爵府去。
“雖然是微創手術,但還是要有一個無菌環境,畢竟有創口嘛。”
秦語耐心的同莊嬤嬤解釋。
她也盼望着莊嬤嬤隨時後悔。
只要莊嬤嬤不願意,小醫就不能強迫人家手術。
“大小姐真是心細。”莊嬤嬤不覺麻煩,反而感激她的繁瑣。
秦語:“……”
“手術室”還沒收拾出來,兩樽大佛和一個挑撥離間的,出現在秦語的小院兒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