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春喜公公來到瑜暖去取衣裳的必經之路上。
秦語他們站的位置偏僻,剛來不多時,便看見一個年輕窈窕的女子,行走帶風,健步如飛。
秦語看那女子的身形,覺得莫名眼熟。
但看她的臉……唔,不認識。
“這女子……小醫的資料庫裏好像有?”小醫也說道。
“可以對比骨象嗎?”秦語問。
“小醫正在調試……對比檢索中,請稍後。”
“骨象對比比較慢,秦語彆着急。”
秦語不着急,她叫小醫慢慢對比。
春喜卻看了看瑜暖,又回頭看看秦語,再看瑜暖。
秦語:“您這是看什麼呢?”
“奴才說句不敬的話,王妃您可千萬別生氣。”春喜訕訕一笑。
秦語揚了揚眉,“公公別客氣,您請說。”
“這瑜暖乍一看,怎麼有點兒像王妃呢?”春喜低聲說道,“先前還沒覺得,如今這麼一看……”
秦語無語地看着他。
春喜公公連忙改口:“呃……越看越不像,一點兒都不像。”
這話太尷尬了,皇帝的新寵,竟然像兒媳婦……像話嗎?
秦語皺了皺眉,“對比出來了嗎,小醫?”
“彆着急,已經錄入信息,她走了,咱們的對比也在繼續。”小醫說。
“王妃別生氣,奴才眼拙……”
“人已見過了,我會留心查她底細,這便要出宮了。”
秦語告別春喜公公,闊步往自家王府的馬車上去。
她卻不知,她離開不久,瑜暖就撞見了太子殿下。
瑜暖本想躲開的。
但忽然想起主子的願景……
她不由深吸一口氣,迎着太子走了過去。
太子乍看她一眼,也是微微一愣,甚至對她笑了笑。
但走進了一看,太子知道自己想多了,弟妹怎麼可能穿着宮人的衣裳,行走在宮裏。
而且弟妹生了孩子,也沒有這麼窈窕了。
這宮女的氣質,比弟妹還是差得遠,也就乍看之下,五官有那麼一點兒像吧。
“見過太子殿下,哎呀……”女子福身行禮之時,不慎一歪,倒在太子身上。
太子扶了一把,立刻後撤兩步,“你不是御前的宮女吧?”
“太子殿下何出此言?”瑜暖擡眼,眼睛眨啊眨的。
她學得本事裏,這種純美無辜,水靈靈的眼神,也是有莫大的殺傷力。
可眼見的,太子的臉色越來越臭,眉頭都皺了起來。
“御前的宮女,沒有規矩這麼差的,走路走不穩,行禮行不穩,就連不能直視尊者,這樣簡單的規矩都不知道?你那個宮裏調教出來的?”
太子絲毫不解風情。
瑜暖簡直吞了一口玻璃碴子。
是她技術學得不好?還是太子根本就不是個男人?
“奴婢惶恐……求太子恕罪。”
“孤問話呢,你那個宮裏的?”太子有點兒不耐煩。
“奴婢真是前朝的宮女,只不過才入宮不久……求太子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奴婢不敢了……”
“哼……”太子可能心情不好,他替父處理朝政,許多朝臣不太給他面子。
而且當皇帝,也不像他曾經想的那麼舒坦。
他時刻處於一種權衡之中,不但要權衡利弊,還要制衡臣子們,所謂的忠奸善惡,並不是非黑即白,人人皆有私心。
他正煩躁着,遇見一個賣弄風姿的女人,自然更是煩。
瑜暖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兒不痛快。
但她目送太子裏去之後,忽然又高興起來。
她勾了勾嘴角,闊步往皇上的寢殿去。
皇帝這會兒還沒回來。
瑜暖已經醞釀好了眼淚,卻遲遲不見皇帝。
她又塞了錢給太監,“求公公告知,皇上去哪兒啊?”
太監看她一眼,眼神有點兒輕蔑。
她伺候皇帝,卻不要名分,仍舊是宮女……
這叫太監們都看不起她。
太監輕視的眼神,比太子的斥責,更叫她覺得難堪。
但爲了主子的大業……瑜暖仍舊保持着微笑。
“皇上去鳳棲宮了。”太監掂了掂銀子說。
“多謝公公。”
太監嗤笑一聲離開,便走還邊跟同伴小聲道:“被恩寵了幾日,就以爲自己是主子了。卻不知道,被睡了連名分都沒有,那叫婊子。還以爲自己比皇后娘娘還得寵呢?鐵打的娘娘,流水的妃呀。她連個美人兒都不是……”
瑜暖深吸一口氣,鑽緊了拳頭。
“待我主子大事成就……我一個個割了你們的舌頭!”
皇帝今晚沒宿在鳳棲宮。
他在鳳棲宮打球打得很開心。
如今鳳棲宮裏,不只有乒乓球,檯球。竟然還有了網球,羽毛球……
皇帝跑不動的時候,看着那羣年輕的女學學生,靈動活躍的身姿,在球場上揮灑汗水。
彷彿也能被她們的生機活力所感染。
他和一羣年輕人在一起,只覺得自己似乎也年輕了不少。
但夜幕降臨之時,他還是想念,自己“龍威大振”的感覺。
這感覺,只有被他藏在寢宮的那個小女子能給他。
皇帝沒回應皇后娘娘的留飯。
在皇后娘娘失望的目光中,他走了。
皇帝回到寢殿。
殿中沒有掌燈。
春喜正要叫人掌燈的時候,皇帝卻擺擺手。
“什麼聲音?”皇帝側耳。
似乎有女子在暗中抽泣,聲音低低的,卻像貓爪子,輕輕的撩着人心。
皇帝叫春喜點了一盞燈。
皇帝尋着聲音走過去。
只見瑜暖坐在地上,抱着膝蓋,頭埋在膝上,低聲抽泣。
“這是,怎麼了?”皇帝問道。
瑜暖緩緩擡起頭,漂亮的眼睛裏含着淚,晶瑩剔透。
小臉兒哭得有點兒紅,卻並不顯得醜。
她瞧見皇帝,竟然忽地撲上來,抱着皇帝的脖子,自己主動埋在皇帝的臂彎裏。
“放肆……”春喜公公厲聲斥責。
皇帝被撲了滿懷,莫名有點男人的虛榮心被滿足的感覺。
他擺擺手,叫太監退下。
殿中昏黃的光線裏,只剩下他和這個小女子時。
小女子才用嬌柔地聲音說,“皇上還是放奴婢出宮吧……奴婢不配伺候皇上……”
“這是什麼混賬話?誰說你不配?”
“不,是婢子自覺不配……婢子今日被人欺辱……婢子說了自己是御前的宮女,他……他還不信,硬要……要婢子去伺候他……”
皇帝臉色一僵,“是誰?如此大膽?!”
“皇上別問了,婢子……不敢說。”
“有朕給你撐腰,你有何不敢說?”
懷裏的小女子不說話,只是哭……
皇帝忽而神情一凝,“難道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