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嚇壞了。
她這邊喊叫之時,外頭的宮人也聽見了動靜。
他們找來春喜公公,隨他進得殿中。
“我的天……皇上!快傳太醫!”春喜公公嚇壞了,面如土色,但他沒有慌亂,指揮着宮人,該傳太醫傳太醫,餘下的幾人,把皇帝小心翼翼的擡到龍榻上。
“皇上,您醒醒啊?您別嚇唬奴才呀!剛剛還好好的呢?”
春喜將目光落在青歌的身上。
“瑜暖,剛纔發生了什麼?如實說來!”
春喜公公聲音陡然嚴厲。
青歌立即跪倒在地,“回稟公公……皇上正說話間,忽然情緒激動,奴婢勸皇上消氣……皇上就……就……吐血昏迷。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此事,你脫不了干係!”春喜公公眼睛泛着紅血絲,狠狠盯着她。
青歌低下頭來,心裏默默祈求……
但她不知該求什麼……是求皇上有事?還是求皇上沒事?
她自打入宮一來,就沒有了主子的消息。
主子準備妥當了嗎?
皇上倘若當真忽然駕崩……主子那邊穩妥了嗎?
倘若……皇上真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駕崩,她定不得好死……
也幸而她是孤兒,無父無母無親友。
不會累及她人……只是爲何,她心裏這麼酸澀呢?
“太醫,太醫快看看!”春喜起身迎着太醫。
“皇上今日生了一場氣,忽然就吐血昏迷。”
幾個太醫上前,年長位尊的先上前請脈,查看皇上面色,氣息,狀態。
年長的太醫檢查之後,正琢磨,再由年輕的太醫上前檢查。
辨症之後,方能下藥。
幾個太醫檢查之後,卻是臉色微變。誰都沒開口,卻是打起了眉眼官司。
“皇上龍體如何?”春喜公公問道。
太醫卻不答反問,“可通知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春喜公公倒吸一口冷氣,事情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尚……尚未……”
“皇上血燥氣熱,燥熱反常,陰虛精少,肝火大旺……這實屬不正常。近來皇上飲食,可有不節?”太醫院院判問道。
春喜公公嚥了口唾沫。
他忽然就想起,幾天之前,燕王妃問他的話。
她問,皇上是不是複用“玉石散”之類的藥了?
那時候,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沒有。
“沒有……皇上沒有飲食不節……哦,皇上近來喜冷飲,冷食,泡冷水,衣服需薄而寬鬆……”
皇帝不去上朝,一切叫太子代勞,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連龍袍都無法穿在身上。
一套上,他就嫌熱,說熱的皮膚都要燒起來了。
無法,只好脫去。皇帝也心煩,索性就提出“太子該鍛鍊鍛鍊了”,一勞永逸。
太醫們聽聞喜公公這話,相互對視。
“皇上到底……”
“還是請太子和皇后娘娘到了再說吧。”
春喜公公,在前來的太醫中,瞧見了朱志傑。
春喜公公記得清楚,當初醫治太子之時朱志傑做了燕王妃的助手。
那次之後,他對燕王妃推崇之際,崇拜至極。若非身份擋着,他恐怕要拜燕王妃爲師父了。
朱志傑一愣,頷首跟着春喜公公來到殿外。
“如今只通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恐怕還不夠。早幾日之前,燕王妃就發覺皇上情況不對……只是那時,我等在皇上身邊之人,尚未意識到問題嚴重……”
“今日燕王妃在皇后娘娘宮裏,起了點兒衝突,燕王妃似乎也受了傷……此時不知燕王妃是否已經出宮……皇上這裏的情況,恐怕宮人說不清楚。不知可否請朱太醫走一趟,倘若燕王妃已經回王府,還請朱太醫請她來,講明皇上如今狀況。”
春喜覺得,秦語能在旁人之前,發現皇上狀態不對。
那麼倘若,別的太醫都沒有辦法救皇帝時……或許她還有辦法。
朱志傑聞言,連忙拱手躬身,“我這就去。”
他也想聽聽燕王妃的高見。
秦語這會兒,纔剛回的燕王府。
小醫悄悄拿走了青歌懷裏揣着的藥瓶子。
並且把瓶子裏的藥做了化驗分析。
“配方和漢代五石散並無不同。”小醫說道,“只是比例有所調整。此乃大熱之藥,皇帝的身體,常服此藥,勾起餘毒……呵呵,駕崩路上,坐上了高速列車。”
秦語沉吟不語。
不知是因爲她來自現代,還是她對皇帝主多行爲心有不滿……
聽聞小醫這話,她感觸並不很多。
只覺的即便身爲九五之尊,也難逃生老病死,更難逃人性的黑洞和自己作死……
“恐怕你偶像要傷心了。”秦語說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小醫說。
秦語和小醫並不打算多管閒事,此事已經勸了一次。皇帝的身體也經不住第二次強行戒藥。
秦語正喂孩子的時候,朱志傑到了。
朱志傑極力求見。
秦語已經猜到他前來的目的。
“不見還是不合適的,畢竟,他肯定是爲皇上的事情來。若是躲着不見,反而顯得刻意。”秦語同小醫說。
旁人怎麼看她,秦語並不在意,但如果叫楚延年心裏彆扭……那便得不償失了。
秦語來到外院。
朱志傑果然滿臉焦急,“燕王妃,皇上情緒急躁,吐血昏迷……經太醫院診斷,皇上怕是……怕是又服了大熱之物。肝火太旺,熱度積聚體內,被情緒引動……”
秦語點點頭,“幾日之前,我已發現端倪,也勸了……可……”
朱志傑皺眉,低聲道:“太醫院已經請了太子和皇后娘娘前去,不知燕王妃可有辦法……”
“玉兒!”
楚延年一身戎裝,風塵僕僕。
他怕是剛從練兵場上,策馬回來,連軟甲都來不及脫去。
“玉兒,父皇吐血昏迷,你可否……”
楚延年話說了一半,這纔看見站在一旁的朱志傑太醫。
他微微蹙眉,立時想到朱志傑的來意。
他的眸色不由變深,未說完的話,也嚥了下去。倘若太醫院來請秦語,那意思可就深長了。
他雖無比想要救自己的父親,倘若前頭是坑,他也不能眼睜睜的把玉兒往裏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