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羣人中,最不起眼,低着頭看不見神色的一個若羌奴隸,被小醫標註出來。
“沒錯,就是他。身形完全吻合。”小醫說道。
秦語蹲身看着小寶,“你能看出是誰嗎?”
小寶低頭看了看名冊,“除了一大早就被派出去,不在家中的僕役,其他都在這裏了。人多,而且他們有些人體型衣着都差不多……我……”
小寶眉頭糾結。
他是唯一一個“目擊者”,他應該記得那個人,認出那個人的……
他有點兒着急。
秦語卻一點兒也不着急,“阿孃去廚房看看,你可以問問他們,在那段時間,誰是單獨在一處的,誰當時是和別人在一起……”
“對呀!”小寶聞言,眼睛一亮,“和別人在一起的人,沒有時間去竈房!這就可以證明,不是他們!”
小寶沒有看過“偵探”電視,故事書。還不知道有“作案時間”,“不在場證明”這種說法。
但他聰穎,腦子靈活,秦語稍微一提醒,他就立刻想到了。
秦語並不急於告訴他答案,而是把他發現的這個事情,當做拿給他鍛鍊,積累經驗的機會。
她則去了廚房查看。
秦語細心的檢察存有食物的麪缸、米缸,裝着油的瓷盆,裝着水的桶……
小醫也一一掃描檢測。
以前聽見小醫這樣滴滴掃描時,秦語的心就一陣陣發緊……因爲這滴滴聲,消耗的都是錢啊!是各種貴金屬能量。
現在則不同了,小醫仍然需要大量的能量,但提供能量的,是若羌那塊帶有太空輻射的“神石”。
“小醫未檢測到異常物質。”小醫聲音裏透出繼續納悶兒。
秦語就更納悶兒了。
“難道真的是小寶誤會了?”
“爲了偷喫東西,而差點兒打暈小公子?不符合邏輯呢!”小醫提醒道。
“或者,他是要做什麼,但並沒有做成功,就被小寶發現了?”秦語琢磨,“這也是他爲什麼沒有打暈小寶的真正原因——因爲他沒有留下證據,所以,他跑了就可以了,不用打暈小寶,反而會把事情鬧得更大。”
“推測有道理。”小醫滴滴贊同。
正當秦語和小醫商量,要不要用“無僞真言”針劑,叫那人吐口時。
竈房外頭一陣喧鬧。
秦語出門一看。
小寶帶着小醫鎖定的“目標人物”,出現了。
楚延年也在一旁跟着。
“阿孃,就是他!他被人收買,要在食物中下毒,毒害阿孃!”
小寶仰着小臉兒,吐字清晰,語氣果然認真。
秦語有點兒驚訝的看了楚延年一眼。
楚延年衝她笑着微微點頭,“他自己審問出的。”
秦語更驚訝了。
何以這麼快就審問出結果來?
她還沒檢測到有毒之物呢?
那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吐口?他不知道,他承認……就等於完了?
他不承認,或許還能僥倖逃過一劫?
“我告訴他,阿孃是神醫,沒有任何不乾不淨的東西,能逃過阿孃的‘火眼金睛’!”小寶仰着臉,好像他娘就是繪本里降妖除魔的“孫大聖”。
秦語哭笑不得……好孩子,你娘加上小醫也沒那麼厲害。
楚延年在秦語耳邊低聲解釋,“他拿出了他的零花錢,當場獎了幾個提供線索的人,一人十兩銀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於是大家開始提供各種各樣的線索……”
“他一直沒什麼錢,被賣身成奴,也就到了咱們府上,日子纔好過點兒。但他還是拮据,大家都以爲他是摳兒。”
“後來纔有人知道,原來他有個相好的姑娘。他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
“噗……咳咳咳。”秦語被小寶這話驚得忍不住咳嗽連連。
楚延年也一副無奈的表情。
小寶歪了歪頭,“怎麼了,阿孃?”
“你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嗎?”秦語幾分無奈。
“呃……搞大了……是生了什麼病嗎?肚脹病?”小寶一臉認真。
竈房門外的下人們,唰唰全低下頭去,全體都在偷笑呢。
小寶無辜臉看了看衆人,“不是這個意思嗎?”
“咳……差不多吧,你繼續說。”秦語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跟孩子科普“肚子搞大了”是什麼意思。
她也不想讓小寶提前接觸到“未婚先孕”這個不純潔的話題。
“他的錢都偷偷送給那姑娘了。他把那姑娘藏得很嚴密,以爲沒人知道。但其實,他們有些人發現了。”
小寶小聲說,他不明白,爲什麼大家都在偷笑?
“然後呢?”秦語問。
“哦,”小寶發覺,他被大家的偷笑打擾了思路,沒講到重點,“但前幾日,他忽然大方起來,請別人喝酒,請別人下館子。還專門請了廚房的人。”
“他跟廚房的人說,白日裏總是喫不飽,問他們什麼時候廚房沒人,他可以來順點東西喫。”
小寶竟然用“重賞”,而且是當衆兌現,即刻兌現的法子,從衆人口中套出話來。
那人見衆人把他的底透得差不多,當即就變了臉色,慌了神,六神無主的他早已亂了心智。
小寶又在楚延年的指點下,再用攻心之計。
“你自己說呢,我府就留你一條命。叫你可以離開,同你藏起那姑娘去過日子。”
“你若自己不說,我阿孃也能查清楚,你究竟做了什麼,或是想做什麼。到時候,就要你和那姑娘一起受罰!”
小寶雖童聲稚氣,但因爲他真的攔住了衆人進竈房,又第一時間召集了所有人,且他說獎勵真金白銀,就獎勵出來。
他已經在下人面前樹立了威信,這僕役心慌,已經不敢小看一個小孩兒……
他這會兒很後悔當時沒打暈小公子,反倒被小公子拿捏……
他當時沒打暈他,沒藏起他……更多是因爲,他沒把這小孩兒放在眼裏。
他以爲這小孩兒是到廚房找喫的呢,他就算看見自己,又能想到啥?還不是把自己當做和他一樣找喫的的下人嗎?
悔不當初……但爲了保命,他還是交代道:“水缸裏和米麪裏,都混入了無色無味的藥劑,它們單獨都是無毒無害的,唯有混合之後,才成爲劇毒……”
“奴才是迫不得已,奴才是被逼的呀!小公子饒命!小公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