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給任何人面子,當下就放下了茶杯,“就這還是別人特意送的呢?垃圾茶葉,送給我,我都不要!”
“你胡說什麼!”宋詩餘當即氣得漲紅臉頰,用手指着魏覺齊的鼻尖,“你這個老頭子不懂別亂說,這可是最好的西湖龍井了。”
“呵呵,”魏覺齊表情很是冷淡,“我看你也沒見過什麼真正的好東西了。”
“這……魏醫生,這茶挺好的啊,在南城這邊,是買不到的。”宋知秋也有點難堪。
就算魏覺齊是宋南衣的師傅,可這麼不給他面子,心裏多少還是很不爽的。
魏覺齊不管這些,“南城這邊當然買不到,這種以次充好的茶葉,用來應付那些不懂貨的人最合適,除非那個人也不懂裝懂,否則怎麼會拿到你面前班門弄斧?”
三兩句話,說得宋知秋不知該得意還是生氣。
說得意吧,是因爲魏覺齊誇他是個行家。
說生氣吧,是因爲魏覺齊暗指,不對,是明晃晃的指,說宋詩餘被人敷衍,還不懂裝懂拿假貨來孝敬自己。
一時間有點爲難。
宋詩餘就不依了,“你憑什麼說這是以次充好啊,難道你見過什麼好貨?”
“當然,我見過的好貨多了去了,你這輩子都沒機會見到那麼多。”
說着,魏覺齊就開始評價這龍井。
“這壓根就不是新茶,新茶在沖泡的時候,會沉底,因爲含水量比較重,而舊茶反之,你這茶在沖泡的時候先是漂浮,然後再緩緩沉底,說明已經放了有一年時間,只是保存得比較好。
另外再說茶湯,雖然金黃,但是卻不澄澈,因爲裏面有老葉,影響了湯色。
最後再說這個味道,回味是甘甜,可過一段時間之後,嘴巴會開始發澀,這說明炒制的時間過長,影響了茶葉的口感。”
一口氣說完這些,宋知秋已經愣住了。
他泡茶只是爲了裝面子而已,並沒有太深入的瞭解這些。
可現在聽魏覺齊說這些,卻也感覺自己算是半個專家了。
“就你這種什麼都不懂的人,還敢在這裏炫耀,這就和帶着黃銅手鐲,出去炫耀自己金鐲子是一個道理。”
魏覺齊對此嗤之以鼻,又道,“還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麼齷齪,你也就和這茶差不多,面上看起來高貴,實則也只是個垃圾!”
“你……”
宋詩餘本來只是想呈口舌之快,沒想到這魏覺齊這麼厲害。
顯然兩個人不是一個級別的,根本沒有可比性。
宋南衣就打圓場,“走吧,師傅,真的很晚了。”
“你是南衣的妹妹是吧?看在南衣的面子上,改天你可以到我家來,嚐嚐我的茶葉,也算是長長見識,以後別再給那些人給敷衍了。”魏覺齊說道。
在宋詩餘的氣憤當中,兩個人離開了。
她沒發出去的火氣,全部宣泄在了宋知秋身上。
“剛纔你怎麼不幫我說話啊,沒看到我被那個老頭子欺負了嗎?”
宋知秋訕訕的撓頭,“其實我覺得魏醫生說得挺對的。”
這些話,他只敢在沒人的時候才和宋詩餘說。
畢竟人前真的吵起來,他怕得罪宋詩餘,又怕自己丟面子。
故而,剛纔選擇了沉默,沒敢多說話。
宋詩餘氣得要命,憤憤然推倒了邊上的東西,這才上了樓去。
宋知秋不知道該幫哪個女兒,也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
桑塔納在南城的郊外飛馳着。
沒有路燈,他們就像是破開了前方的黑暗,繼而又被黑暗被包裹。
宋南衣怕魏覺齊駕駛疲勞,所以回去的時候,是她開車。
魏覺齊就坐在副駕駛座上,盯着她看了半晌,很是不解,“我就搞不明白了,你爲什麼催着我走?”
他的徒弟,不應該那麼膽小怕事,也不應該被人欺負。
“還不到時候呢,師傅,我現在不想和她撕破臉的。”宋南衣說道。
“都這樣了還不撕破臉?”魏覺齊又是氣得夠嗆,“差點就要爬到你的頭上撒尿了,還說那種混賬話!”
“語言是最沒用的攻擊,這種話聽聽而已,無關痛癢的。”宋南衣表現得很無謂。
頓了頓,又道,“她之所以這麼囂張,是因爲背後有指揮官撐腰呢。”
“哈?你說指揮官給她撐腰?爲什麼啊,這一看就是臭丫頭,我記得指揮官可不是這種人。”魏覺齊很是不理解。
宋南衣又解釋,“不是之前的指揮官,是京市那邊新派來的,叫做張玉龍,她之前離家出走,不知怎麼和京市那邊的張玉龍認識,這次就是一起回來的。”
“能混到京市那邊的官職,年紀都不小,呵,我說她怎麼說那種混賬話呢,感情自己就是個例子,自己髒,所以看誰都髒。”魏覺齊瞬間明瞭。
頓了頓,又嘆氣。
沒想到自家南衣如此艱難,會遇到這種妹妹。
“你要忍不下去就跟我說,師傅拼了老命也幫你討回公道,知道不?”
魏覺齊想着,還給她出餿主意,“實在不行,我幫你解決了她,胰島素知道不,晚上打一針,第二天早上人都硬了,查不出來的。”
宋南衣就笑了,笑得眼淚都往下掉。
她是真沒想到魏覺齊會說這種話。
能有這樣一個師傅,就算丟了底線,也要護她周全。
挺好。
不過還是勸誡魏覺齊,“沒那麼嚴重的,別小看我,這件事情我能解決,你別去做傻事,馬上就要退休了,安安穩穩夕陽紅,給自己找麻煩做什麼?”
“幫你就不叫找麻煩。”魏覺齊又道。
“不用了,我能搞定的。”宋南衣又搖頭。
她轉過頭去,琥珀色的眸子裏刻滿了認真,一字一頓,“但是謝謝你,師傅。”
這個天底下,他雖然不是她的親人,但卻比她的親人的還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