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門上的白色磨砂玻璃上，時不時會閃過一道人影，偶爾有慘叫聲傳出來，也會被大廳中的嘈雜聲淹沒掉。
聖誕節後，沒幾天就是新年，大家雖然老是上班，可是心思卻不在工作上，一個個都在想着新年放假的時候應該如何慶祝。
審訊室內，苗志舜翹着二郎腿，坐在一張椅子上，對面的審訊桌上，靠着衣服被扒光的老六。
空調已經關了，十二月的天氣，終究還是有些冷。
窗戶裏面吹進來的冷風，令老六時不時打着哆嗦。
大頭手裏拿着呲水槍，玩到似的不停的打在老六身上。
老六一邊慘叫一邊躲：“不要，不要啊！長官，長官，真的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做的！”
苗志舜一言不發，自顧自的點了一根菸，面色十分陰沉。
聖誕節不出所料，還是過得相當失敗。
他難得花心思做了一桌子好菜，甚至還買了玫瑰和白蠟燭，老婆回到家後卻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回房間睡覺了。
他有心去聊兩句，可是又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立場。
平安夜是自己失信，再加上之前發生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他隱約能夠察覺得到，兩個人的婚姻已經找到了陌路。
之所以沒有人離婚，只是還沒有人將那兩個字說出口而已。
感情上的不順利，來自上司的壓力，令苗志舜心裏面憋着一團火，恨不得通通發泄在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犯人身上。
幸好他還留有理智，知道不能做的太過分。
他忽然很羨慕大頭。
這傢伙很瀟灑。
明明年紀只比自己小了幾歲，卻還是單身貴族，平時也很少去招惹好女孩。
每次下工不是就近找個按摩院睡上一覺，就是到一樓一鳳出出火氣。
一人喫飽全家不餓，沒有家庭累贅，時間自由，瀟灑得宛如江湖浪子。
以前苗志舜很看不過眼，覺得這傢伙在浪費生命。
像自己這樣按部就班的結婚，組建一個小小的家庭，纔是正確的生活方式。
可是現在看來，好像錯的是他自己……
腦中思緒萬千，時不時會閃過一個記憶碎片，連他整個人的表情都顯得有些木愣愣的。
大頭能看出頂頭上司心情不好，不過他並不怎麼在意。
滿臉笑容的不斷髮射水槍，一股一股的水柱專門找脆弱的地方打在老六身上，打得他直哇亂叫。
“老六，別說兄弟不照顧你，什麼大錘砸電話本，往肚子和職場裏面灌水等套路，哥們兒就不跟你玩兒了。這個遊戲是最新研究出來的，還沒有普及開來。
我現在水槍裏面灌的只是普通的冷水，你要說還來得及。
若是在死鴨子嘴硬，就別怪我換酒精了！”
酒精吸熱，就算濃度不高，潑在人的皮膚上，也是異常冰涼，而且吸收水分，導致皮膚很乾燥。
再加上現在這個天氣，外面才十度出頭，若是被這傢伙玩下去，肯定會大病一場！
老六急得不行，大叫道：“真的不關我的事，不是我傳遞的消息呀！真的不是我！”
“大哥，你這不是難爲我嗎？我真的不知道呀！”
“死鴨子嘴硬！”
大頭不屑的笑了笑，從身後的貨櫃上，取出一瓶貼着危險標誌的瓶子，上面赫然寫着高濃度酒精幾個字。
大頭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這些混蛋是玩真的呀？
大頭笑了笑：“別緊張，不會一上來就最高難度的，我還給你準備了其他的好玩的！”
他將瓶子放了回去，又取出一個密封十分嚴密的小包，剛剛打開了一個口，裏面就迫不及待的散發出驚人的寒氣。
“這裏面是我準備的一公斤乾冰，一會兒我就把窗子關上，讓你享受一下極速降溫的快感！”
大頭嘻嘻笑着，做事上前關窗。
眼看着這傢伙越來越不幹人事兒，老六終於堅持不住了，大叫道：“我需要主動聯繫他！”
大頭腳步一頓，“怎麼聯繫？”
“一個專屬的號碼！”老六喘着粗氣：“我可以配合你們抓到他，但是對於添哥那邊，我真的無能爲力！”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o記已經有人接手了，上面下了決心，新年期間絕不允許亂起來，和聯勝如果敢動，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拉回去蹲監獄！”
苗志舜澹澹的道：“大頭，給回一個電話！”
“不行，得用我店裏的電話纔行！”老六連忙道。
大頭呵斥道：“別說花樣啊！”
老六有些委屈：“長官，我都這個樣子了，還耍什麼花樣？我只是打了兩個電話而已，沒必要這麼折磨我吧？”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乾的那些事若是找後賬，老底都要坐穿！”
大頭不屑的哼了一聲，將乾冰包重新包裹好，隨意扔到架子上，隨後打開門大聲喊：“來個人，給這傢伙準備件衣服，我們一會要出去！”
外面早就有組員等候着，聽到招呼快步進入，三下五除二將老六給重新包裹好。
終於再次穿上了衣服，老六直接恍如隔世。
心裏一邊暗罵警察不是人，一邊不停的想着，以後要不然就放棄中介生意，專心經營小賭檔就是了。
苗志舜這邊準備好，領槍的領槍，領子彈的領子彈，一羣人呼啦啦壓着老六出門，趕往他的店面。
另一邊，依舊住在十二層行政套房裏的來福，腰間圍着雪白的浴巾，光着上身走出洗澡間，一邊走一邊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他眼神堅毅，舉止動作與前兩天相比，有着明顯的變化。
高寧說的不錯，他確實很有天賦，特別是在戰鬥和殺人方面。
雖然現在教官只是教導的基礎，但是再簡單的糾正了幾個明顯錯誤動作之後，來福就有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雖然這只是假象，但表現出來的氣勢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他坐在沙發上，將手中毛巾隨意甩在一旁，拿起遙控器打開大屁股電視。
畫面輕輕一閃，出現一個街頭訪談節目。
記者正在隨意的抓路人採訪，詢問過節期間有什麼安排，並送上一份小禮物作爲答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