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房間裏頭只有兩位病患。一邊是脫離了危險境地的九叔,一邊則是已經半身不遂,接近癱瘓了的徒弟。
能讓醫師對簡單的移動產生驚訝的情緒,這種反應……
衆人心中的答案便已浮現而出。
等不及裏頭的迴應,青光道人這會兒便是眼睛一亮。他一把推門而入,其餘的幾人便緊隨其後。
“動了?誰動了?小友他沒事?”
房屋裏頭的兩張病牀都平鋪在了邊上,這會兒六兒正站在一旁,神色緊張地盯着那焦黑色的人影。
甚至就連那面色蒼白,精神萎靡的九叔,這會兒都是滿臉震驚地看向身旁。
“伍琪他動了,剛纔我看到了,他真的動了!”
青光道人快步上前,秋生和文才這會兒也想湊到跟前去看看,卻被四目狠狠地瞪了一眼,便只好灰溜溜地跟在了後頭。
衆人齊聚於牀前,在這會兒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那橫躺在了木牀上的身影。
似是在迴應衆人的期待一般,那人影在這會兒雖不見動靜,卻突然動了動那右手臂的大拇指!
他居然真的動了!
沒等到這一大羣人驚呼出聲,便又聽得噼啪一聲微弱的響動。
隨後……半個巴掌大小的焦黑色炭塊,便從伍琪的臉上剝落了下來,繼而露出了裏頭那紅潤的皮膚。
一瞬間,整個房間裏頭的活人都是啞口無言。
這是怎麼回事?伍琪不是被玄雷給劈了個正着,說是要癱瘓下半輩子了嗎?這會兒怎麼又是動彈,又是掉皮的……
而且他怎麼都長出新肉來了?!
茅山兩代人不懂醫理,這會兒是面面相覷,最後才轉過了腦袋,滿臉困惑地朝着青陽山師徒二人望去。
青光道人也蒙啊,他又不懂醫理,對這些事情更是兩眼一抹黑。便在這會兒愣愣地轉過了頭,對着六兒問道。
“這……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可憐的小姑娘,她手裏頭還端着一碗剛剛揉碎了,打算塗抹在焦化皮膚上的草藥沫。這會兒看到伍琪突然有了動靜,也是不由得看傻了眼。
都傷成這個模樣了,怎麼還能像是壁虎一般自愈?
但六兒反應也不慢,她很快便意識到了伍琪身上正在出現一種微妙的變化,便在這會兒猛地直起了腰板,一把將身後的衆人都給往外推去。
“都出去,出去!我要給他上藥了,你們人多嘴雜,到時候唾沫星子濺到了上頭,傷口潰爛,神仙難救!”
四目脖子剛一梗直,聽到這話便又萎靡了一些。他張了張嘴,最後只能衝着好久不見的一眉道人大聲喊道。
“師兄!我這兩天先在你這落個腳,有事就叫我!”
四個大男人被生生地推了出去,隨着房門一閉,整個屋子裏頭便又安靜了下來。
見到了自己的師弟,九叔這會兒臉色不自覺地紅潤了一些,他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便緩聲說道。
“小姑娘,我徒兒……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道長,老實跟您說吧,這事我也不清楚。從他落難到現在,總共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您也看見了的,我只是讓他口服了一點用以保住心肺的補血丹,再抹了點消炎去火的外傷膏而已。”
“被雷給劈中,這皮肉應該都跟血管粘在了一起纔是。不然我也不會坐視不管,任由他這幅模樣還躺在牀上的。可是現在看去,他卻連新的皮肉都已經長了出來……”
伸出手去,碰了碰那新長出來的皮肉。結實而又滑潤的手感反饋而來,讓六兒都看呆了去。
完全脫離了常規意義上的自愈表現,讓她喃喃自語着說道。
“他莫不是天上下來的星官?有天命相護?還是以前喫過什麼靈丹妙藥,能有這般厲害的本事……”
一時之間,坐在了身旁的九叔都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討論。
“小姑娘,那我徒兒現在如何?”
六兒也不急着回話,她先是伏地了身子,仔細地探了探伍琪的鼻息,隨後又是一陣摸索,最後還小心翼翼地掏出細針,在他的指尖上戳了個小口子。
紅潤的血珠子滴落而下,讓六兒的瞳孔都是微微一凝。
“鼻息平穩有力,胸膛起伏安定。這血不凝也不散,未有腥臭之味,當是陰陽二氣調和之相。道長,他……”
這小姑娘一時之間有些凝噎無語,躊躇了片刻之後,她才面露難色,緩聲說道。
“他現在狀態好得不得了,要是回過了神來,都能直接下牀走路了纔是!只是不知爲何,他還是昏迷着,沒有醒來的跡象。”
九叔卻是愣了愣,隨後嘿然一笑。
“呵呵,小姑娘你可真喜歡捉弄人。我徒兒不是好好的嗎?你瞧,他都站起來了,你怎麼還說他昏着?”
這話讓六兒微微一頓,轉過頭去看到伍琪沒有絲毫的動靜,她便多少反應了過來。
這一眉道人,果然開始出現幻覺了……
眼看着六兒又折返回去照顧了一下九叔,這才讓後者重新躺回到了牀上去。一直在觀察的伍琪總算是鬆了口氣。
“師傅,您消停點吧,我很快就好起來了。”
喃喃自語過後,伍琪便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爲什麼不現在馬上恢復過來?
那當然因爲還不到時候啊!
蛻凡仙草的作用的確厲害,從他兌換完成並且吞服而下,到現在總共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他居然連一身的皮肉都已經長了個七七八八。
那五臟六腑更是煥然一新,渾身的氣血奔涌勢頭之猛,就是讓他徒手,都能把一頭黃牛給生生按倒在地上!
若是讓現在的他去跟之前的自己比上一場,怕是不過三招,就能把後者給錘地風不清東西南北。
“系統還真沒騙我……”
感慨之餘,伍琪也有了具體的打算。
如今自己這點動靜已算是驚世駭俗,若是直接就跟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那怕是得把九叔生生地嚇出心臟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