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士和官兵幾乎在瞬間中招,他們緊貼在了金棺上的手腕變成了焦黑色的模樣,整個人亦在片刻之間變得枯瘦,憔悴,直至像是被生生榨乾了水分的屍首般。
就這麼掉落在地上,已然沒了聲息。
牽引的拉繩被瞬間燙斷,讓東南西北四個小道都給彈飛了出去,他們在地上打了個幾個滾,所幸未能被波及到,這會兒便還能站起身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千鶴眼睛都給瞪圓了去,他先是開口,正想要詢問一番手下弟子們的狀況,一聲聲吱呀作響的怪異響動,確實讓他頭皮都開始陣陣發麻。
擡頭望去,只見金棺居然被緩緩地推了開來!
緊束在了周遭的粗繩在此刻被繃緊,陣陣陰寒的冷氣從縫隙之中噴涌而出,甚至還能依稀瞥見到一雙……
正在撐着,想要將棺材板頂起來的胳膊!
幾個道士自是不用多說,就連倖存下來的官兵和甲士,這會兒都是瞪大了眼睛,只覺得得毛骨悚然。
殭屍要出來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千鶴道長從旁拔地而起,一蹬腿便竄到了那棺材板的上頭。他手捏道訣,咬緊了牙關,雙腿一盤,整個人便朝着身下砸去!
氣沉丹田,是以千斤墜!
只聽見碰的一聲悶響,這純金的厚實板子便又被生生地按了回去。
“東南西北!繩子拿來!”
如今被雨給淋溼,墨汁僅剩無幾,這壓制屍氣的本事也就去了個七成之多。若是放任不管……這殭屍就得衝出來了。
四個徒弟雖說本事稀疏了一點,但在千鶴的調教之下也能做到冷靜行事。
幾個師兄弟通力協作,高舉粗繩,上拋千鶴,下纏金棺,不過小會兒便臨時繞上了一個大圈。
“使勁!”
千鶴咬緊了牙關,又是將這粗繩緊繫。
只要靠着這個繩子,暫時壓制一會兒便可。到時候他再分心去拿些器具,重新佈置一番,自然能將這殭屍給按死在金棺裏頭!
咚咚咚!!!
沉悶的響動從棺材板子裏頭不斷傳出,好似這裏頭關着的不是什麼贓物,而是將要衝出來翻江倒海的猛龍。
可即便如此折騰,在師徒五人的通力協作之下,這棺材依舊是紋絲不動。顯然在短時間內,這殭屍是鬧騰不出什麼大動靜了。
“幸好……墨水還未完全化開,尚且有用!”
正當千鶴這般慶幸的時候,一聲突如其來的慘叫卻讓他微微一愣。
爲何會有這般淒厲的慘叫聲?
“啊!”
衆人轉頭望去,卻見那一直都未曾露過面的雙胞胎道士,這會兒居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把匕首,這會兒剛劃破了一名甲士的脖子!
一道血箭從創口之中迸濺而出,這個可憐的壯實漢子已是滿臉的痛苦。
可再如何捂住脖子,也依舊無法制住哪滿溢而出的紅血,不過多時,便已經將他的衣衫都給浸染成了一片刺目的豔麗色彩。
“你……你們兩個瘋了嗎!”
好好地,這兩個道士爲何突然要下死手殺人?!
這兩人卻並未第一時間迴應千鶴的問詢,他們只是滿臉感慨地盯着那不斷撲騰着的金棺,眼底裏頭盡是感慨與興奮。
“大哥!真沒想到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如今有了這麼一具雷劈屍,我們二人的十年之約也算是有了着落。”
“甚好,不過也得打理乾淨了再說。小弟,去準備用具吧,待會兒處理完了,想要制住這軀殼可不容易。”
言語之間,那被稱呼爲大哥的天陽道人便是目露精光。這種藏着三分陰狠,七分冷漠的表情,卻是千鶴道長從未見到過的模樣。
一瞬間,這個已然四十出頭,卻依舊懷有顆熱誠之心的老道便是心頭一涼。
莫非真如師兄所言,這兩人真的有問題?!
眼看着兩個道士突然反目,就近的官兵還有些畏縮的模樣,可頭披着方巾的甲士卻是擰起了兇臉,只見一人大喊壯膽,擡起手中的精鋼大斧就朝着天陽劈砍而去!
天陽嗤笑了一聲,朝着身旁閃身退去,腳步飄忽不定,居然讓千鶴道長都一眼看不出個深淺來。
這人……之前還對我留手了?
未等到千鶴想個明白,那地陰便已經幾步上前走來,他抿着嘴,也不見其它動作,只是擡起了右腳,朝着身前重重踏去一步。
“給我倒!”
咕咚……
這一步踏去,踩在了溼潤的泥地裏頭,卻引起了好似石墜深湖般的迴響。這般詭異的動靜,便是讓在場的衆人都是紛紛臉色一變。
只因……
肚中突然涌現出來的劇痛,以及強烈的眩暈感,讓每個人都在此刻覺得天旋地轉!
叮叮噹噹一片連響,是兵器落地,金鐵相交發出的動靜。
撲撲通通點點墜聲,是生人摔落,在泥濘地喫土的響動。
一衆官兵和甲士自是不用多說,這會兒就算是想要保持住清醒都已經算是難得。
而東南西北四個小道,這會兒雖說也是被‘震’地頭重腳輕,卻還能勉強咬牙站穩了腳跟,不至於那般失態。
唯獨只有千鶴道長,看起來還能正常一些。
可即便如此,他腦門上頭都沁出了滴滴冷汗,這會兒更是痛地青筋暴起,看那模樣,已是幾近癲狂。
“你,你們到底幹了什麼?”
只是一跺腳的本事,就能讓一衆人全都痛不欲生?這般堪稱神仙手段的本事,若是尋常人還會被唬住……
千鶴卻並不這麼想——這一定是用了什麼陰邪手段,讓衆人在不注意的時候都着了道纔對!
天陽聞言只是冷笑了一聲,他一抖衣袖,臉上已經全無之前那般的拘謹模樣。
“你在西域待了這麼些年,難道還不知道暗毒的厲害嗎?你我同行數月之久,喫食早就不在意了吧?我兄弟二人日日夜夜都在這裏頭摻了小料,也不發作,便是爲了等到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