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是當然。小子就先謝過道長了。”
伍琪長舒口氣,眉頭卻是突然一挑,不由得低呼了一聲哎呦……對拳相碰,右手傳遞而來的鈍澀痛感直到這會兒才傳回神經,讓他疼的眉頭亂跳。
不過還好,既然沒有當場被打斷骨頭,那左右也不過是扭傷了的程度而已,只要隨便休息半天,應該就能恢復……
正當伍琪這般思索的時候,六兒便直挺挺地走到了跟前,不由得分說地拽起了他的胳膊。
“讓我看看。”
冰涼的手掌上下摸索着,伴隨着目不轉睛的視線,以及那一聲聲細碎的嘮叨。
“肌肉緊張了些,看起來沒問題。骨頭沒有斷裂的跡象……皮膚有點燙,只是臂上的肉結實了點,應該是扯到經了。”
“找個地方先坐下,我給你松兩下,這樣可以恢復地快些。”
不由分說地語氣,再加上九叔和青光道人的首肯,伍琪只得暫停考覈,繼而在六兒的拖拽下,轉到了隔壁房間裏頭去處理傷勢。
嘉樂眨巴了兩下眼睛,自知留在這裏也是電燈泡,找了個藉口,便去隔壁找箐箐了。
等到衆人都出了房間,青光道人長嘆口氣,這纔對着九叔輕聲說道。
“一眉道長,你就真的這麼放心,這臭小子自己摸到天京去嗎?我可不瞞着你說,這要是六兒那臭丫頭要這麼跳,我非得把她關上個十天半個月不可。”
九叔聞言,搖了搖頭,解釋道。
“男兒志在四方,伍琪更是個前途多舛的命格,即便我硬讓他學好了一身的本事再出山,到了以後,這小子還是會有數不清的苦難……”
“擔心如何?害怕又如何?我等道家出身之人,自當是盡人事,聽天命。這小子要出去見識見識,我又怎好攔着他。”?
說到這裏,九叔更是抿嘴一笑。
“何況他究竟能不能贏過我,那還是兩說呢。”
“怎麼,這都贏了兩輪,好不容易過了四目和我這關,你還能不放他走不成?”
“呵,那還不得看他的本事。”
兩個老道在房裏交流,伍琪已是坐上了竹凳。
他赤着上身,將自己的雙手平伸向前,繼而癱放在了木桌上。
只見六兒手裏多了個氣味刺鼻的油瓶,他先是在雙手的掌心裏頭各自抹了一層亮黃色的透明液。
用體溫將其化開,揉散,直至溫熱了,這才均勻地塗抹在了伍琪的手臂上。
冰涼的觸感傳來,伍琪抽了抽鼻子,輕聲說道。
“這什麼藥?聞起來還挺清涼。”
後者頭也不擡,這會兒只是垂着眸子,答道。
“這個就複雜多了,跟你說了也不會懂……是我自己調的傷筋活絡膏。塗了之後不要去碰,等自然風乾,大概半個時辰,你再穿衣服。”
醫囑之下,伍琪自然不敢輕舉妄動。他木然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
“謝謝了。”
“……不客氣。”
這妮子是對他……有意思嗎?
老實說,伍琪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如今他兩世爲人,心理年齡已是接近三十開外的程度。對於這種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他實在是有些提不起興趣。
相較之下,他還是更喜歡稍微成熟一些的。
可即便撇去這種比較主觀的想法,伍琪同樣也暫時沒有這方面的念想。
常言道,人生在世所爲何?不過是金錢女人權罷了。可在伍琪看來,他卻有另一種想法。
如今再度爲人,錢權不爲他所圖,人慾他亦無所求,歸根結底地來說,伍琪還是更希望……能出去好好走走,多見識見識再說。
他還年輕,有時間可以去試錯,去嘗試。
所以比起感情,他更願意把時間挪放到修煉一途上。如何能夠變得更強,從而排除掉一切未知的危險,這纔是伍琪最爲關心的要事。
簡單來講,便可以理解爲……
我是要成爲茅山老大哥的人,女人什麼,現階段還是很礙事的。
所以在伍琪的認知之中,二人之間的關係,暫時還是以朋友相處爲好。
“是不是該挑個時候,跟這臭丫頭挑明瞭說呢……”
伍琪這般思索着,卻是還沒想個明白,一個人影便推門而入。
定睛望去,來人居然是那四目。
“師叔,您有何……”
“收聲!”
這老道一瞪眼,讓伍琪把話頭都給咽回到了肚子裏頭,這才神祕兮兮地湊了過來,把一沓子的符紙往外掏來。
“我剛纔聽嘉樂說了,你又贏一場了是吧?好小子,能在青陽山的手上討到便宜,師叔我欣賞你!”
“下一場跟你師父拼符,你這小子應該沒什麼黃符備着吧?師叔我的先拿去用着,以後發達了,再記得還我。”
話雖如此,但看着四目這幅躍躍欲試的模樣,顯然不過是藉口罷了。
而遞來的這些符紙雖皺,握在了手中,卻都四溢着一股微妙的暖意。伍琪摸到了摸,不由得微微意動。
“師叔,這些黃符帶有暖意,莫非是……”
“是我從桃木鋸來,壓制碎屑,隨後揉成的黃符!用這些符紙做承載,只要是與陽氣相關的法門,你多少也能平添些優勢。”
即便是在正牌老道的手中,這些玩意兒也不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如今四目手裏這厚厚的一沓,若是換算一二……
他少說也得背上個半年多的行屍,才能賺回來。
“師叔,您的心思我領了,但這符紙,我是斷然不能收……”
“哎,拿着!我好話不說二遍,你可別讓我發脾氣啊。”
四目這語氣一重,伍琪臉色便苦澀了些許。眼下這老道的脾氣他算是摸明白了,若是硬撐着不收,四目是真的會跟他翻臉。
眼看着伍琪抿着嘴,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符紙,四目這才輕哼一聲,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