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姓朱……
三方都自報了姓名,那姚二連連點頭,作勢就要再給二人再添上半碗。
“原來是當今舉世聞名的二山道士!哈哈,我姚二可算是沒給看走眼,方纔我見到二位面色紅潤,手腳有力,本當是什麼有名的宗派子弟,沒曾想……”
“還是我小看了去!”
這漢子粗野無比,這會兒眼見二人皆無酒意,便自顧自地滿上了一碗。
“我佛門不比聞名天下的一谷二山三派,講究的是個清淨,修己不渡人。嘿,我就是過不慣這日子,所以還了俗來,今日一見二位,正好也是結個善緣。”
他笑得開心,連帶着眼睛都給眯成條線。
“看在今日這頓飯的份上,若是他日我來求張平安符,二位道長可別把我拒之門外啊~”
這話挺有意思,讓六兒都是忍俊不禁了一下。同時二人也對這看似粗野的漢子,有了些許其他的映像。
也不知是方纔的白酒作祟,還是心血來潮。六兒的臉上飄現出了兩團的坨紅,這會兒沉吟了片刻,便出聲問道。
“姚大哥,還請問……您的這個佛門,和少林,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她出身青陽山,卻終日都未曾關注過這些消息。如今有了機會,也不知是酒壯人膽,還是自己想通了去。
居然沒讓伍琪代勞去問話,也算是少見。
“呵呵,這位道長問的東西,的確也是俗世之見。今日既然遇上了,我姚二自當跟道長好好說明了纔行。”
他手指沾酒,在這木桌上畫了兩個圓。
“這是少林,這是佛門。佛門包羅萬象,少林卻代表不了佛門。”
“少林的名聲在外,是我佛門之幸。但並未所有僧人都喜歡爭名奪利,在我學道的地方,多是些以克己爲準的苦行僧,我也是喫不消那苦,這纔出門來的。”
六兒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伍琪卻已是若有所思。
滿是苦行僧的修行之地……這可不是人人都能進去的地界。想必這姚二的出身,也不是什麼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了。
這小妮子哼唧了兩聲,肚裏頭饞蟲被這酒味一醉,眼下只覺得口乾舌燥,拿起筷子就撇了塊牛肉下來。
眼看着六兒也放開了手腳,姚二又加了兩份的菜。伍琪雖不言說,但兜裏還是已經把錢都給備好了去。
出門在外,喫人嘴短,拿人手軟。
今日只是來交友而已,又不是真的蹭頓飯……到時候結賬,他自然不會佔別人的便宜。
卻說這百年三人正在言說,酒館外頭便突然竄進來了幾個人影。
爲首之人面目猙獰,臉上橫貫條疤,身上的獸皮袍子雖破爛些,但看着也着實惹眼。
至於他後頭跟着的幾個,也不是善男信女的模樣,皆是些精壯的漢子,腰上橫跨着把大刀,甚至依稀還能瞥見些許的血跡。
煞氣很重。
伍琪和姚二紛紛擡起了眼皮子望了一眼,隨後便又沉下了腦袋,默不作聲。
都能大搖大擺地放進來。
“小二!上桌好酒好菜,不要素的!再去外頭幫我們把馬屁的草飼填上,我們喫完就走。”
似是這般雷厲風行的客人,最是難以招待。更何況看這人臉上的煞氣,少說都得是拿捏過幾條人命的主。
店家怎敢耽擱?趕忙就招呼起了後廚起鍋。
那領頭人的昂首闊步,在這店家裏頭四下一打量,瞥見到了伍琪這邊,只是眉頭一挑,便嗤笑出聲。
“不過三人還這般好食?呵,酒囊飯糰之輩。”
嘴上逞快,他卻未有上來尋麻煩的跡象。一衆約莫二十人的模樣,圍着這酒樓的正中便鋪散着坐開,佔去了幾十張桌凳。
所幸伍琪並非尋釁滋事的脾氣,對方既然只圖一時口快,他便只當沒能聽見。六兒微醺,自然更未在意。
至於姚二,他便是又灌了一口狠的,顯然也是跟伍琪一樣的心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等喫完了這些肉食,再行離去也不遲。
可一些其他的食客眼見如此,既不敢惹事,也怕禍找上門,那胃口自然也去了個八成。
這些人低着腦袋就趕忙去結了個賬,轉眼就沒了人影。
這番做派,也是讓店家面色一苦——生意本就不好做了,這幾個土匪一來,場都給他們包圓了去!
那領頭的也不管規矩,快步走到櫃檯裏頭,就近就抄起了一罈封酒,朗笑着說道。
“掌櫃莫怪!我等雖是這幅邋遢打扮,但從今往後也是新政的兵將,到時候領了一身的軍裝,你可是還得看我來護你的店鋪呢。”
一衆手下吆五喝六,這會兒接口道。
“是啊,我家大哥此番下山,便是不想做土匪了,你這店家還這番模樣,可是看不起我等?”
“呵,你可知道我們要投奔的是誰?那可是當今出了名的行伍,北洋軍閥聽過沒?那就是咱以後的新靠山。”
這一衆人七嘴八舌,店家當然不敢回嗆,只好齜牙咧嘴地訕笑了兩聲,把夥計推出去接行當之後,便躲了起來。
而聽到了這羣人的說辭,伍琪則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眼下軍閥混戰,兵將損耗嚴重。似是這種招安的舉措,在歷朝歷代同樣也不少見。
只是以往都是聽聞書載,未曾有過親眼目睹的時候而已。如今真的看到了,自然也少不得些許的意外。
酒封起,滷肉至。一桌桌的硬菜擺放了上去,那夥計被推搡了一陣,是死活都不肯上去了。
最後還得是店家提氣,上前幾步,訕笑着問道。
“這……這位壯士,我們黃鶴樓的喫食都是實價,小本生意。您這般海量,如今更是把酒館都給包了個圓,若是行個方便,能否付些小錢,讓我們這開店的,不至於喝西北風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