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所言甚是,門主的眼光自是不低的。既然能讓他都看上,這地方自然也有它的獨到之處。”
言語說笑之間,兩個人影踏門而來。這兩人一男一女,眉眼輪廓的模樣更是有着九分的相像。
他們身着的長袍打扮款式相當,卻是分爲黑白兩色,也是讓人看得分明。
“你們……究竟是何來人?!”
這二人聞言,皆是抿嘴一笑。這男女看着模樣並不多大,左右也不過二十出頭的歲數。
此時正是雙手抱拳,對着姚家衆人拱手一禮,繼而嬉笑着言道。
“黑者爲兄,名諱郭耀。”
“白者爲妹,名諱郭爍。”
“出身名門,陽部主事。”
“借用此地,多有得罪。”
那自稱是郭耀的男子既爲兄長,便在此刻半擡頭而起,對着衆人露齒一笑,朗聲說道。
“有道是先禮後兵,這番我們二人攜以陽部誠意而來,便是想要借貴地一用,讓我們那十日之後的陽部大會,可以辦的體面一些。”
姚家衆人在此刻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都有些開始泛起了迷糊——把大門給打爛了去,一衆護院死的死,傷的傷,現在殺到了門前,你說這是哪門子的禮?
還得是那姚老太爺體面了些,他在這會兒拄着柺杖,雖是氣的渾身發抖,卻還是壓着脾氣,好聲說道。
“既是借用,好生地說話便是,你們一上來就踢門踹柱,還傷我姚家的門面,這是爲何意?!”
老爺子氣急,但也知道情勢比人強。這會兒正是揹着一肚子的髒話,卻還是隻能說的客氣一些。
言盡於此,那年紀稍小的郭爍卻是眉目一彎,露出了若有似無的笑意。她與自家大哥對視一眼,似是達成了什麼共識。
“老人家有所不知,所謂借用借用,自當得是有借有還才叫用。可是我兄妹二人身無錢財,卻又承了門主的令來,如此這般,就只得麻煩麻煩各位了……”
她一說完,便是收攏了滿臉的笑意,既然昂首挺胸。
“將各位殺了個乾淨,這地界,可不就是我們陽部的擂臺了嗎?”
此話一出,姚家衆人當即都是臉色一變。兩位老人氣得身體直顫,女眷們更是紛紛後退而去,落到了自家主母的後頭。
姚喜上前一步走去,攔在了前頭,那臉色當是個陰沉無比。
他的確有想過陽部翻臉的可能性,但以這位前朝命官的瞭解,似是這種稀奇古怪的修士……其實都是上不了檯面的。
不然爲何清廷都願去重用?更何況太平泰國都被連鍋端了去,這拜上帝教只是殘黨出身,一身的傲氣到如今又能剩下幾顆老牙?
正所謂我出錢來你處力,雙方勁往一處使,不僅讓姚家扶搖直上,這些幫襯的三教九流,自然也少不了該有的報酬。
這便是雙方的契約買賣,在姚喜看來,最是平常不過。
“你們這般的做派,可是受了那白方的指示?!他現今人在何處,爲何讓你們出面?讓他來見我!”
面對姚喜的嗔怒模樣,面前的兩兄妹卻是滿臉的嬉笑。仿若面前站着的,並不是什麼德高望重的長輩。
郭耀在此刻一步上前而來,他雙手負後,一邊打量着正廳,一邊點評着說道。
“你以爲你眼下是什麼身份?若是清廷命官,門主自會敬你三分。但現如今,不過是個破敗大戶罷了,本來只想着收你們的錢,就留條性命,也算是天道一線的生機了。”
“可是你們運氣不好,這天京城裏闊氣的地方不多,這裏能算一個。適逢大雪山客人慘死。便只好麻煩各位……也下去陪一陪那位大師了。”
如此古怪的腔調,這裏頭的戲謔更是讓人怒氣橫生。姚喜知曉了今日怕是無法善了,那臉色變得愈發地陰沉了下去——
他在朝野之間爲了保命,曾經和一位名門正宗出身的人家學過幾年的功夫。
這事隱蔽的很,就連他父母都未曾知曉,所以也能在之前偷襲了姚二,讓那小子中招了去。
而姚喜的一身功夫,雖不擅正面衝突,但若是讓他找到了破綻,想要拿下這兩個囂張的小輩卻也是不在話下的。
念及至此,他便悄悄負手而去,試圖摸向那藏在了自己身後的暗器。不消片刻之久,他的指尖滑落,便整好落在了那隱祕的口袋之中。
可在觸碰到的一瞬間,姚喜卻是突然愣了片刻,就連心跳都似是停頓了一下。
口袋裏頭藏着的並不是那做細,萃毒了的暗器。
而是一根粗實,冰冷,卻又不曉得是爲何物的不明物體。
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目光平擡而起,落在了面前兄妹的臉上,便是從哪戲謔的模樣上頭,讀懂了另一層的意思。
貓耍老鼠,不外乎如此。
姚喜下意識的攥緊了手心,此時便是心頭一橫,當即就將那不明正體的玩意兒抽了出來。卻說此物一見光,居然惹得身後衆人驚呼一片。
那居然是根從中拗斷了去的食指!!!
姚喜的表情都是一凝,他甩手將這泛青了的玩意兒拋在了地上,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鐵青。
眼見如此,那郭家兄妹卻是撫掌譏笑出聲。
“大哥,這人當真是有趣了。既然還想着對我們下手,還真是個不知死活的人家。”
郭耀微微點頭,也不見動作,只是輕聲說道。
“也鬧夠了,該動手了。”
霎時間,姚喜只覺得身體都是突然一涼。他反應不可謂不快,當即便是腳尖一點,朝着身前就要撲了過去!
事已至此,只得放手一搏。
可那身型卻只是將將竄出了兩米多遠,他便是胸口一疼。
整個人凝聚而起的氣勁在此刻消散了大半,讓他更是腿腳一軟,當即便滑倒在了地上,變了個滾地葫蘆。
身後傳來的驚叫聲不絕於耳,姚喜的意識卻開始變得朦朧了起來。
不知是眼皮還是腦門,應當是一處磕破了去,此時血水下灌,入了眼來,讓他看得也不分明。
孃親她們在吵些什麼?怎會這般失態?
我也是奇怪了,這纔剛提起一口的氣,怎麼這麼快就散開了去?不應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