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之前雖然在任家鎮裏頭試過。可正經的,倒還真是第一次見到。”
腳步碰地,身型單薄。表情不變,全無生氣。
此番的模樣,正是紙人成了形,畫臉點了睛,最終纔會變成的這幅靈異模樣!
這話倒是讓伍紅和青冥都起了些許的好奇心,只因二者皆是半路出家的身份,對於伍琪早些的經歷都是不知曉的。
“公子之前可是曾經碰到過?”
“差不多吧,只是……之前在任家鎮,爲了體面一些,曾經舉着這些紙人,開過道。”
是了。
當初在任家鎮的時候,青光道長和九叔曾經商議過此事。考慮到風光門面的問題,曾經也是手繪了幾個紙人,從而讓送棺的隊伍能看上去得體些許。
當時讓伍琪接過的紙人,便與面前的這些傢伙……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爲了保險起見,當初衆人都沒有選擇去細畫這個紙人的模樣。只因若是畫得分明瞭,便會被一些髒東西誤以爲真,從而躲到其中去。
而眼下,正是這種情況。
“陰幣開道,紙人尋路,看來這位門主也是頗爲講究之人。”
驅使小鬼用於己欲,歸根結底來說並不是什麼正道的法子。但若是法力高強,胸有成竹之輩,那定然也是有一套自己的想法。
太過於世俗大衆的觀點,反倒是束縛了這些人的發揮。
伍琪思索了小會兒,繼而想起了方纔旁邊那些個人的說辭,便是輕輕地呢喃道。
“鬼王宗的宗主,倀鬼古河……”
能以鬼王相稱的人家,世間絕對不多。而倀鬼這個稱呼,顯然也應當是這古河的成名之物了。再度聯想到當天那恐怖的黑色巨影,伍琪很快便是心中有數。
“此人的實力,應當不在白方之下才是。”
不多時,這些紙人便已經走到了衆人的身前來。它們的表情固定,眼珠子也無法轉動,這會兒只能扭着紙片般輕薄的腦袋,左右翻看。
這般聳人聽聞的模樣看久了,只讓人覺得心底發慌。
可這些紙人走到了場中間的時候,卻是再怎麼都不願意繼續往前去了。它們止住了身型,不知是受了命,還是在懼怕些什麼東西。
隨後,一聲嘎吱作響動靜傳入到了衆人耳中,讓陽部門人紛紛轉頭望去——但見個破舊的大櫃闖入視線之中。
眼見此物,有幾個老練的油子臉色都是變了一變。雖說不至於當場潰逃了去,但這腿腳也是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顯然也是有些害怕了的。
而那破舊的木櫃卻也並非自己動彈的,只見那下頭此時還有着些許聳動的白色影子。定睛望去,正是縮小了無數倍的紙人模樣。
伍琪的目光在櫃子外頭的鐵鏈上停頓了小會兒,旋即便是越過其上,繼而落到了後頭那慢慢走來的人影身上。
咚,咚,咚……
一聲聲敲地的聲響由遠及近,似是什麼物件落地,從而發出的古怪聲響。此番有人張望着看去,便見個人影正在緩慢靠來,而他的手上,也提拿着一件古怪的東西。
乍一眼望去,這般虛弱的模樣都會讓人心生出些許輕視的念頭。
可考慮到了這來人的身份,卻是沒有一人,會真覺得此人能有多少好拿捏……鬼王宗的宗主,僅以身份而言。
可是不下於白門主的拜上帝教。
不過小會兒,那老者便走到了前頭來。那大衣櫃落到了他的身旁,咚地一聲落於地上,揚起一陣飛灰,亦是讓衆人都微微退後了些許。
有個不長眼的不知輕重,正泛着迷糊,所幸一旁的人還算良心,當即便拽着他往後退去。
“你怕是不想要命了?站在這倀鬼旁邊?你知不知道這鬼王有多厲害?!”
後者聞言臉色都是一白,當即便連滾帶爬地就跑遠了去。連聲的道謝從身後傳來,衆人也就不多在意了。
重點還得是這個看似瘦弱的老者。
只見古河緩緩地撐起了腰板,他伸出手去,摘下了自己的兜帽。讓那面目都暴露在了周遭鬼火的幽光之下,讓人驚訝地輕咦出聲。
“這古河怎麼還敢露出真面目?一直以來他都是神神祕祕的,這回又是怎得?”
一衆人陽部門人只覺得奇怪——今年的大會可當真是奇怪了。
不僅沒給打起來,就連着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此番都是不按常理行事,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伍琪在此刻同樣是定睛望去,也是把這個面目枯槁的老者,給徹徹底底地印在了視線之中。
他的面目非常消瘦,乍一眼望去,甚至只剩下個皮包骨的程度,都能讓人以爲是個標本。
脣枯鼻塌顴骨高,一雙眼睛滴溜圓,卻是白多黑少,此番包裹在了濃重的黑色眼袋之上,更是突出了些許陰邪的味道。
膚色暗淡無光,上頭點綴着不明的黃黑色斑點,在此刻又添了幾分陰沉的氣息。
怎麼看都不是個正常人的模樣。
眼見如此,那白方卻是眉頭皺的更緊了。他表情似是有些意外,此番張了張嘴,低吟了一聲,才說道。
“古河,十年了,你的毛病怎會越來越重?”
後者咧嘴,從嗓子眼裏頭嗆出了一聲聲帶着血絲的話語來。
“老夫我一生養鬼,又有什麼功夫去看病醫理?白方,我時日不多了,就懶得再藏頭露尾……今日我來,就是爲了跟你一決高下的。”
“我只想知道,這用盡了我畢生心血的倀鬼,究竟能有多大的本事。”
開門見山的發言,異常直白的表態。
讓衆人都立刻知曉了當前的情勢所在。
這陽部最爲厲害的兩個人,怕是今晚……就要見見血了。
一方是太平天國的遺傳國教,一方是悠遠流長的古宗舊派。
自上一次的大會伊始,雙方的實力便是近乎於伯仲之間的關係。如今又過了十年……
卻是不知,誰人還能佔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