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宿敵,他視作底牌的那個活屍居然只有這點的本事,他甚至都不需要讓倀鬼打出真火來,就已經徹底把對手給擺平了去。
他昂着腦袋,自覺勝負已分,便是轉頭望向白方那處——他的本事古河心中有數,這拜上帝教一身的精髓都在活屍上頭,若是沒了這陪襯。
那便是斷了翅的雄鷹,落地踉蹌,甚至不如山雞。
古河凝神望去,正好瞧見了白方正皺着眉頭,似乎在思索的表情。這般的模樣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想,便在此時長笑了三聲。
“白方!十年了,你就這點本事嗎?”
對方並不迴應,古河只當它是心虛了,便指使着那倀鬼上前,一口將那裝模作樣的陽部門主給吞了去!
可正當他想要傳令而下的時候,卻聽聞身旁傳來了陣陣響動,伴隨着一衆人的驚呼。
這般突兀的動靜,讓他暫緩了片刻,凝望而去。
但見一團紅雲在此刻飄蕩而起,懸浮在了一旁的樓頂空中,凝而不散,就像是朵在晚霞映襯之下的紅雲般矚目。
“此爲何物?”
“不曉得,突然就在這裏飄出來了……”
“哎!剛纔不是還有個人站在哪兒的嗎?怎得,他也丟了性命?”
這紅霧浮起,卻似乎並不傷人之意。如今衆人討論了開來,卻是將白方的注意力也牽引了過去。
此番在場的衆人凝望而去,正是萬衆矚目之時!
但聽得一聲微妙的輕吟從中遞出,隨後這漫天散落的紅霧便如泥牛入海,又重新翻回到了裏頭去。不過小會兒……
便凝聚出了一個曼妙的人影。
她漂於空中,身型纖瘦,卻不具骨感。通體泛着幽幽紅芒,將肌膚與那寬長的衣袍都化爲一色,仿若墜塵而來的蝴蝶仙,又亮又惹眼。
相較之下,這人影甚至比今夜那微微黯淡的月光……都要顯得更亮堂一些!
與皓月爭空,當爲舉世無雙。
一種圍觀的人都紛紛看癡了去,這會兒更是呢喃了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就連那目中無人的倀鬼,都在此刻停滯了身型,繼而轉過了頭。
鬼物的反應最是簡單——它們可以透過表象,直接察覺到最爲本質的區別。
而在此時此刻,這隻倀鬼明確地從這個通紅色的人影之中……感覺到了威脅。
古河眼見此物現身,此時又收到了倀鬼傳遞而來的信息,那眼神便是微微地恍惚了些許。
他本就是鬼王宗的底子,如今只是一眼瞥去,多少便已經看出了個深淺底細。
這突如其來的紅霧不是什麼生人,而是正經的鬼物!
而且還能讓倀鬼生出警惕的心思,那便只剩下了一種可能性。念及至此,古河的眉頭都給皺成了一團。
“這又是哪來的鬼王?”
此言一出,當是徹底地讓旁觀衆人都給嚇了一跳。
可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野鬼,都能被叫做鬼王的!
正如倀鬼這般,一出手便是翻天覆地般的大能。舉手投足便可殺人無形的惡鬼,如此厲害的傢伙……才能稱之爲鬼王!
“這……古河他爲什麼要這麼說啊?”
“我怎知曉?但他這般的出身,應當是不會看走了眼的。”
“是了,相信便是……我們再退些出去吧,待會兒勿要被波及了去。”
以古河的實力而言,他沒有騙人的必要。眼下只是意識到了這點,在場心思靈敏的幾個人,那思路便已是清晰了起來。
卻說衆人都在分說之時,只見一個人影閃身而過,當即便落到了那鬼王身下的屋頂上頭。
距離地遠了些許,有些人看不分明,可即便如此……這絕塵的存在感,還是讓衆人深深地銘記住了這個人影。
他迎風而立,一張臉被遮了半邊,只露出似劍般銳利的雙眼。他立足於頂,眺望而下,竟然一時之間無人挪開視線。
不多時,那紅色的鬼影便是悠然飄下。她落到了這人的身旁,面色恭敬。
這般的行徑之下,此人的身份也是不言而喻。
衆人眼界如此,皆是心頭一凜——攜鬼王現身,今夜一戰……
必有此人濃墨重彩的一筆!
迎着衆人各色各異的目光,伍琪在此刻卻是出奇的平靜。他並沒有預料之中的雀躍,開心,抑或是其他類似於得意忘形的情緒。
而是有些緊張,有些謹慎,有些……
小心。
正所謂少年初登舞臺時,心氣足,意澎湃,正是人之常情。但深紮在了伍琪心中的謹慎念頭,還是讓他下意識地思考起了一個問題。
若是今晚輸了比試,恐怕就沒命了吧。
他略一恍惚,卻正好瞧見伍紅靠了過來。此番她化形的模樣與青冥一般無二,正嘴角帶笑,輕聲說道。
“公子,這頂上的風景如何?”
有風,有月,有鬼,有人……如此俯瞰下去,即便是最爲龐大的倀鬼,這會兒也都覺得沒那麼誇張了。
“風景,自然是好的。”
伍琪抿了抿嘴,輕笑一聲。
既已現身而出,那還有什麼可以衡量得失的?既然事已至此,那今夜……是必不能敗了。
念已至此,伍琪擡手,將臉上的遮布摘落而下。一張劍眉星目的俊俏模樣展露在外,透着三分少年的青澀,七分豪放的快意!
“上吧。”
後者微微欠身,雙手握於身前,面色如常,欣然上前——她身爲鬼王,自是要走在伍琪的前頭。
但見這一人一鬼背靠着朦朧月色,在此刻一躍而下。
卻說瞥見到了伍琪的面貌,衆人雖說喫驚了些許,但終究也只是感慨,此人居然如此年輕。
試問,能有鬼王伴身者,誰人能有這般的年紀?
古河看在眼中,只是眉目之中多了些許的好奇意味,他更想知曉這少年的來歷。
可是比起古河的念頭,白方卻是看得眉頭一緊。
不知怎得,這人……
他怎麼看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