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爲無孔不入之勢。
若說之前尚且還能閃轉騰挪,多少拉開些許的距離,從而用以休整的話……
此番便成了這幅模樣,白方卻已是再無絲毫折騰的餘地。
如今左右逃不離這般的境地,上下亦是絲毫不通,在這般堪稱絕境的前提條件之下。
他只能做出一個最爲無奈的選擇。
但見白方眼底乍現出了一絲陰鬱的神色,顯然是在此刻,做出了什麼決斷。
“的確厲害。”
輕聲呢喃之間,他停下了躲閃的身型,繼而伸出手去,一把揪住了自己身上的短衫。
只聽得一聲布匹撕碎的響動傳來,伍琪正欲定睛望去,那漫天的惡水便已撲至身前。
數不勝數的陰氣成物在此刻堆積疊砌,居然不過眨眼的片刻,就已經將白方的身影徹底埋沒不見。
伍琪在此刻眉頭微挑而起。
剛纔白方那兀自的低吟他聽聞不見,此番卻只是有種微妙的預感。
似乎……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正在發生。
“有些不對勁。”
要知道爲了準備這一手,伍琪可是深思熟慮了一段時間的。他思考到了已有信息之中,白方所展露出的全部能力。
高深莫測的身法,不知深淺的兵器擊法,還有一隻更甚鬼王的活屍……
這般堪稱豪華的配置,伍琪也是將其一一針對了去,才能落到眼下這般境地的。
可此番若是能輕易得手,這反倒讓伍琪有了一種頗爲不真實的感覺。
對手厲害,他自然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如今勝利在望,他更是沒有絲毫的大意。
二世爲人的經驗,已是讓伍琪與‘自大’二字徹底絕了緣去。
眼看着惡水紛紛落下,繼而將白方都給裹了個嚴實。伍琪確切地看了去,這纔算是多少鬆了口氣。
惡水的威力他比任何人都要知曉。
若是被徹底包裹在內……已是堪稱神仙難救。
“這一方格局天地,他逃不出,走不掉,如今還被這一衆陰氣惡水給砸了個遍,應該是沒有什麼意外的。”
如此浩大之聲勢,莫說是一個生人,此番就算是換成了幾百人之多。
伍琪都能將這些人統統凍死了去。
這便是格局所產生的力量,也是伍琪以當下手段,可以施展出的最強能力所在。
而在同時,這般看似平和,裏頭卻暗藏殺機無數的手段被旁人看了去,亦是在此刻傳出一片片的唏噓聲來。
“這也太狠了,白門主若是沒有什麼應對手段,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呀。”
有懂行的聽到了,卻是苦笑一聲。
畢竟這般的說辭已是含蓄異常。
只因那陰氣入體來,起效甚至比什麼不出世的毒藥都要厲害三分。這般的兇厲手段,僅是沾上些許,都能讓常人倒地不起。
更何況如今這般的秋雨陣仗?
要是淋了個透的,恐怕早就凍成了硬屍吧。
所謂念頭不過一閃而逝,場間的伍琪亦是在此刻思索一二,而他很快也回過了神來。
如今在調用之下,更是運轉起了整片格局之內的底蘊。這陰符合並天地之氣,在伍琪的劍指下凝聚一氣。
卻是在此刻,讓那匍匐着的霧氣都變得輕薄了些許。
仿若釜底抽薪般的舉動,便是徹底將這一方天地都給壓榨到了極致的結果。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放鬆絲毫的意思。發勁的右手在此刻微微而顫,他在此刻又是一咬牙關。
最後又得是追加了一波攻擊補上。
但見落雨飄灑而下,在最後關頭,居然凝結成了紛紛點點的冰晶碎片!
此物可與通常意義上的冰塊截然不同,這是陰氣凝聚到了極致,攀升到了一個端點之後,才能匯聚出來的恐怖事物。
爲了凝聚出這般堪稱陰氣之極的惡物,伍琪的神情都在此時恍惚了片刻。
他手腳都開始了微微發顫,卻還是硬頂着一口氣。
將那細小的碎晶,從天砸落!
但聽得乒乓聲聲的脆響傳來,他這纔算是膝蓋一軟,繼而撲通地坐倒在了地上。
伍琪突然覺得喉嚨一陣翻滾,突然一酸。
他張開嘴,便是嘔出了一口腥臭的紅血來!
“公子!”
“我不礙事……”
青冥的反應很快,但伍琪亦在同時舉手輕晃了兩下。
借用格局之勢,對於己身的負擔同樣不會小到哪裏去。而對於伍琪來說,這種狀況,同樣也在意料之中。
“多少也算是有了之前蒼雷格局的經驗,這會兒雖然喫力了些,但也不至於喘不上氣……尚且還能接受。”
拼得一口氣,直接將白方徹底摁死在這裏,纔是伍琪之目的。
言盡於此,青冥再如何擔心,眼下也是不敢忤逆了自家公子的意思。她黯然收聲而去,卻在這會兒思索着想到。
‘公子還是勉強了些……若是我也能參透這格局之法,多少也能幫公子分擔憂愁了吧。’
伍琪並不知曉青冥所想,這會兒便是強按下了腦袋之中,那異常眩暈的感覺。
他可以倒下,但絕對不能是現在。
而在場外,一幫陽部門人眼看着白方被這看似輕描淡寫的陣仗給按實了去,一時之間,居然是鴉雀無聲。
“白門主……輸了?”
未知是誰出聲說的喪氣話,眼下卻是無人迴應。
只因衆人都沉浸在了名爲震驚的情緒之中——是了,這茅山小子的確出身非凡。
身擁寶劍,側伴鬼王。這般的配置,想要獨步江湖已是完全不在話下。
只是……
若是想要贏下白方,這未免太早了些?
要知道,面前的這個小子,可是嘴上的絨毛都未能長齊的模樣呀!
尋常普通人混跡江湖,自是知曉這人的本事,當是越來越成精……或許單純以外功而言,的確有着老怕力壯的道理。
但玄門手段,遁術一脈,還有其他的奇巧門路,統統都是越鑽研,越厲害的路數。
更何況以如今世代退卻,傳承斷絕,甚至還有材料緊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