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蹄子還挺烈,不過我們老爺還就好這口,行了這次算你有功,吶,這是一百兩銀票,下次再有這事兒還找我,少不了你的好處。”
劉媽媽一改之前和藹的嘴臉,變得市儈刻薄。
翠兒則捧着銀票兩眼發光,她一輩子也見不到這麼多錢啊,有了這錢就能置辦宅院了!
顧清漪覺得自己就像牲口一樣被交易,簡直可笑至極,於是她真的笑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此刻聽起來竟有些瘮人。
“生辰是假,賣我是真,對吧?”她擡眸看着大康兩口子,那澄淨的眼眸看得人心發慌。
誰說古人質樸,顧清漪倒想問問,她穿來快一個月了,一直被買賣,被騙,她一個現代人到了古代居然蠢得離譜。
“算了,你們也不用回答我,情分到此一筆勾銷,日後若相遇,別怪我不舊情。”那些銀兩買斷了情分,顧清漪又是個睚眥必報的,這口氣遲早要出。
劉媽媽不耐煩地擺手,“趕緊把她押回去吧,廢話太多。”能不能活過今晚都是未知,還講以後?這姑娘怕真不知白老爺是什麼人。
大康兩口子也是左耳聽右耳冒,眼裏只有那沉甸甸的百兩銀票。
顧清漪又被捆成‘糉子’,丟進了他們事先備好的四人小轎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下山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轎子突然停下,顧清漪只聽到外面的人說去喫口茶歇歇腳,幸運的是,並無人看守。
“公子,這邊坐着喫口茶吧,趕一天的路了,再着急也得顧全自己的身子啊。”
“安冬,祖母病重,我怎麼喫得下,現在只想快點回府守在她身邊。”
顧清漪正愁怎麼脫身呢,外邊傳來了兩個男子對話的聲音,她抓住機會,努力製造聲響。
“欸?公子,您聽到沒有?”小廝安冬的耳朵可是靈敏無比。
一看有戲,顧清漪又加了把勁兒,這回主僕倆都聽得真切了。
“好像是灰色的轎輦中傳出的。”這公子嗓音溫潤,如鳴佩環。
緊接着,轎子後方的小窗布被人掀開,男子逆着光顧清漪看不太真切,她嘴上也被人塞了破布,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而這位公子也被眼前女子的容貌吸引,幾乎是無意識的拿下了堵住櫻脣的罪魁禍首,後又察覺行爲不妥,退後了兩步。
“姑娘,你這是?”移動時,男子看到了顧清漪被綁得結實,訝於她的處境。
顧清漪喘了口氣,看着眼前的男子,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這就是溫潤型的美少年啊,她眨巴了一下乾澀的眼睛,用着較爲合適的方式說道:“小女子被拐賣至此,要許給白老爺做填房,請公子救救奴家……”
作爲一個理科直女,讓她咬文嚼字實在是太爲難她了,好在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小廝安冬這時拉了拉主子的衣袖,一臉防備地看着顧清漪,他娘說過,長相妖媚的女子好比豺狼虎豹,吞人都不吐骨頭的。
“公子,咱們還要趕路呢,可沒閒心管旁的事,誰知道這女子什麼來路,別再惹了不必要的麻煩。”
顧清漪不等這公子回絕,立馬搶口道:“奴家會看病,公子的祖母不是病了嗎,奴家可醫治!”
安冬一聽就惱了,他說什麼來着,這女子就是來坑蒙拐騙的,指着顧清漪就說:“你這女子,怎麼爲達目的,信口胡謅!”
那公子卻一言不發,好在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個視覺誤區,要不然鬧出這麼大動靜,早被發現了。
“奴家自幼學醫,公子不妨給個機會,如若治不好老夫人,那任憑處置。”
遠處已經傳來壯漢們酒足飯飽的聲音,彷彿就要往這邊來了,顧清漪的眼睛寫滿了迫切和哀求。
“安冬,你……”這公子對上了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當下有了決策,趴到小廝耳邊吩咐着什麼。
顧清漪聽不清楚,但明顯看到那名爲安冬的小廝是極爲不情願的,又不得不聽。
隨後他便跑開了,只聽他嚷嚷道:“幾位好漢幫幫忙吧,我家公子玉佩丟了,那可是傳家的寶貝,找到必有重賞!”
那劉媽媽一聽重賞,可比誰都積極,“給多少啊,我們也是有要事在身的,給少了可犯不上。”
後來也不知道安冬說了個什麼數,顧清漪聽到了劉媽媽貪婪的笑聲,然後便着人去找了。
這時公子也有了行動,他貓着身子趁着大夥兒不注意鑽進了轎子裏;本就不大的空間更偪仄了。
“得罪了。”男人輕聲說了一句,便低頭給顧清漪解綁。
藉着昏暗的燈光,顧清漪隱約看到男人耳尖發紅,心想定是害羞了,爲避免尷尬,她儘可能少說話。
等到掙脫了束縛,她才柔聲說道,“謝謝公子搭救,奴家感激不盡。”
“無妨,我們動作快些,安冬拖不了多久。”男人正巧擡頭,鼻尖不小心蹭到了顧清漪的,距離近得仿若聽得到彼此的心跳。
他慌亂地別過頭,清了清嗓子,“在下失禮了。”
顧清漪覺得他像個古板的小老頭,輕笑出聲,“情有可原,奴家沒放在心上。”擡手間露出了纖細的皓腕。
本是好顏色,只是那猙獰的鞭痕格外刺眼。
男人眉頭微蹙,得是多狠心的人,才能對如此嬌弱的女子下此毒手,不過終究是她人隱私,不便他探究。
“那姑娘跟緊在下,要出去了。”
顧清漪點頭應了一聲,神情專注。
……
這場逃亡異常的順利,安冬也平安的回到了馬車上,雖然仍是對顧清漪惡語相向,但也不曾做過逾矩之事。
馬車一路疾馳,等劉媽媽等人發現顧清漪不見時,他們早已跑得老遠。
“奴家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顧清漪學着古人的樣子作揖,只是比劃了半天也沒整明白,乾脆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