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漪端起茶盞,茶蓋輕輕撥弄着茶水,一根茶葉梗在水中立了起來,她輕啜一口,而後漫不經心道:“是哪位姨娘院裏的人?”
“您怎麼知道是姨娘院裏的啊!”紅錦看着淡定自若的顧清漪,也是心生佩服。
本來顧清漪是不用她們用敬語的,說是主僕,但其實她們早已被當成了朋友,當成了戰友。
礙於屋內還有其他人在,只能按規矩來,可這敬語聽的很是彆扭。
“紅錦,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是誰啊。”緋月也按不住性子,迫切地問道。
“是柳姨娘,通風報信的人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柳姨娘的院子也派了人看守,現在就等着夫人一聲令下,便可以拿人。”
紅錦簡單敘述了事情經過,說這事兒其實順利的過分,本以爲還要個幾天,但沒成想一天那人就按捺不住了。
顧清漪細長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半闔着眼眸,也不知在想着什麼。
“夫人,你們進來說話吧,本侯猜想,你與本侯想到一處去了。”藺寒宸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打斷了顧清漪的思路。
她給兩個小夥伴使了個眼神,站起身走進裏臥。
“侯爺也認爲,柳姨娘是替死鬼?”顧清漪開門見山,和聰明人說話自然不用繞圈子。
藺寒宸輕笑,這男人笑起來還真是好看,從前眼中無神,如今渾身都在閃閃發光。
“這蛇已然是驚到了,眼下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將錯就錯,趁機拔了這顆釘子,二是放了她,隨她們怎麼折騰,畢竟走了一個還會有新的抵上,道理是一樣的。”
顧清漪的想法和藺寒宸如出一轍,所以剛纔她纔會在外面發呆,畢竟也不是她的家事。
她找個位置坐下,藕臂就此倚在迎手上,只轉了轉羊脂玉鐲,並不言語。
蕭桓看不懂這夫妻二人間的貓膩,就單純覺得他們太過小心翼翼,一個姨娘罷了,除去也便除去了,何須那麼多顧慮。
“寒宸,本王知曉這是你的家事,不該多言,只是區區一個女人,你隨便找個由頭打發了便是,何故瞻前顧後?”
沒等藺寒宸回答,顧清漪脣角微揚,慢慢擡起頭來,左眼角下的淚痣在此刻也變得奪目。
“殿下,打發走很簡單,可這並不能一勞永逸,侯爺喊我進來無非是想借我的手做惡人,他心中早就有了對策。”
藺寒宸聞言點點頭,拋開顧清漪的身份不說,其實她是個機靈聰慧的,他很欣賞,還沒接話,就看到美人朱脣再次翻動。
“侯爺,你就這麼信我?不怕我裏應外合?”顧清漪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狡猾的狐狸,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藺寒宸咳嗽了兩聲,順勢坐直了身子,語氣淡淡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夫人,本侯知道你想要什麼,若是你替本侯掃除了障礙,條件隨你提。”
手指又開始在桌面輕輕敲打,這是顧清漪的一個小習慣,她每次思考的時候都要有點小動作。
半晌,就在成叔耐心即將用盡的時候,顧清漪出聲了。
“好,那我們一言爲定,不過事先說好,這事兒你既然全權交付給我了,那無論我做出什麼,你都不能插手,不然我就不管了。”
“好,都依夫人。”藺寒宸眉眼舒展,嘴角上揚。
顧清漪又是一陣雞皮疙瘩落地,“侯爺,你我都是明白人,我們只是掛名夫妻,人前裝裝恩愛也就罷了,人後你叫我名字就好,要不我不習慣。”
一口一個夫人,他叫的可真是順口。
“好,那漪兒,一切都交由你處理了。”藺寒宸換了個稱呼,可是這卻比夫人還要肉麻。
顧清漪搖了搖頭,也懶得計較這些細節了,說多了又讓人覺得她矯情。
“嗯,那侯爺好生歇息,我這就去處理,保證儘快還你一片清淨家園。”她現在只想儘快離開這氣氛奇怪的屋子。
和藺寒宸比起來,那些嘰嘰喳喳的女人顯然要可愛的多。
等她走了,藺寒宸的表情也冷了下來,“成叔,派人暗中盯着顧清漪,注意別被發現,本侯倒要看看,她的尾巴什麼時候露出來。”
成叔應了一聲便去安排了,他心中歡喜異常,因爲熟悉的主子終於回來了。
蕭桓卻一直沉浸在他們剛纔的對話中,掛名夫妻,那就是還沒有夫妻之實。
雖然知道這樣的心情不妥,但蕭桓承認,這的確是他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再從二人互動來看,他們肯定是沒有感情的。
那將來有一日,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抱得美人歸。
想法一旦滋生,便在心底萌芽,一點點佔據了他的心房,只是不知這一棵小苗苗會長成怎樣的植物,又會讓他發生怎樣的變化。
“殿下在想什麼,如此出神?”屋內只剩下藺寒宸他們二人。
“沒什麼,寒宸,你和弟妹,你們還沒行房?”幾乎是下意識的,蕭桓問出了口。
問完了才反應過來不妥,但已是覆水難收。
藺寒宸愣了一下,機智如他,同樣身爲男人,他怎麼會察覺不到蕭桓的心思呢。
原以爲當初蕭桓是一時興起,事情過去了也便過去了,可沒成想他居然是認真的。
不想承認,但事實卻是如此,他的好兄弟還在心儀他的妻子,而這個妻子身份還很可疑。
“殿下,當時是我身體不好,沒想耽誤她們,但如今我已經和夫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夫婦同體。”
這句話委婉的表達了,不論顧清漪和不和他行房,她都只能是他的妻子。
藺寒宸覺得,他這也是爲了兄弟好,自古紅顏多禍水,雖然他現在只能看清個輪廓,但並不難看出,顧清漪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