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她又道:
“明天城門一開,我就回去。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說是在救我。但我弟弟和未婚夫都還在城裏,我是不可能一個人逃走的。”
黃杉從火堆裏拿出個紅薯出來,邊喫邊道,“過了明天我就放你回去,和你弟弟他們團聚。”
“他們不會有危險嗎?”
黃杉看了她一眼,便道:“只要他們跑的夠快!”
“你確定是明天以後,而不是五天之後?”
“確定是明天之後!”
蕭婉兒就極速思考起來,五天後是太孫殿下定下來的登基日子,若是有人搞破壞,那也該是五天之後見分曉。
黃杉怎麼就這麼確定是明天。
明天會有什麼大事呢?
突然,蕭婉兒想起今天朱管家早上的話,
“明天是大行皇帝出殯的日子,府裏要做些準備,所以小的只能派幾個人跟着你們出去逛街,順便保護你們了。”
因爲皇帝出殯一般是清早,從皇城到城門口的街道還需要戒嚴,所以他們第二天並不準備出去,對朱管家的話便沒放在心上。
現在最主要的不是皇帝出殯,而是太孫殿下會出宮。
她是不懂防衛什麼的,但就是戲文裏唱的皇帝遇刺事件,也大都是發生在出宮後。
明天太孫殿下肯定是整個出殯隊伍中最顯眼的那個,這個時候便是刺殺最容易的時候。
一路上,不知道會有多少明槍暗箭是對準太孫殿下的。
“你知道明天會有人,在皇帝出殯的時候刺殺太孫殿下是不是?”
黃杉訝異的看了眼蕭婉兒,這麼快就想到了。
蕭婉兒見她沒有說話,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在努力一把,
“黃杉,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但是太孫殿下真的不能有事。我也不說那些什麼爲了天下蒼生的大道理了,就說我們現在已經綁在了太孫這條船上,他要是死了,我們這些人也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沒事的,我倒時候會給你們易容,送你們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個十年八年的,就不會有人再追究了,說不定你們還能繼續回寧州生活。”
“好,就算我們能逃掉,可朱師傅呢,朱管家還有胡嬤嬤他們了,他們也能逃的掉嗎?”
黃杉冷着臉道:“那太孫殿下登基之後,不也會清算很多人嗎,那些人也有家小,難道每個人都罪該萬死嗎?”
“可這不是太孫殿下的錯呀。他父親是嫡太子,他又被封爲皇太孫,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是那些人先挑起的事端,不是嗎?大家安安穩穩的,太孫殿下又怎麼會想殺他們呢?”
兩個人再這寂靜的深夜毫不相讓的吵了起來。
頓了頓,蕭婉兒軟化了語氣道:
“黃杉,他今年才九歲。你也看到了,不說其他時候,就是從寧州回京城這一路上,他是怎麼過來的,有多少人時時刻刻都想着要他的命,難道他不該反擊那嗎?”
黃杉看着面前的火苗,好半天才道:
“我不知道他以後會不會想你所說的那樣,但至少目前太孫殿下還是個仁慈的孩子,以後也有可能繼續是個仁慈的皇上。可二皇子孩子都那麼大了,他的性子已經形成了,難道還有改變的可能嗎?”
見黃杉抿嘴不語,蕭婉兒繼續勸道:
“你知道他外祖家曾經是手握軍權的武將嗎?當時寧州城外駐紮了兩萬守軍,準備要他的命。周知府是做了兩手準備的,一是把太孫殿下交給我們混出城區,而是利用他家的人脈,動用士軍隊直接衝殺出去。”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在離我們寧州城三天路程的地方,也悄悄駐紮了一批軍隊,就是周家爲了以防萬一的。”
“當時周知府想留下小然做人質,我和顧威不同意,兩邊一開始是沒有談攏的。是太孫殿下一再表明相信僅僅見過幾面的我們,但我想更多的是他不想寧州城生靈塗炭。”
兩邊一旦打起來,富人們可能兩三年就緩過來了,可普通老百姓可能兩代人都緩不過來,還有雙方的傷亡。
“太孫殿下說過,大錦朝的兒郎們應該死在抵禦外敵的戰場上,而不是死在這樣皇家的爭鬥上,那對他們來說是一種侮辱。
“還有那一個個倒下的兵將背後,可能就是整個家庭的期盼。就像我們之前遇到的張氏那樣,她在家孝順老人,撫養兒女,不就是盼着能和丈夫相聚嗎?”
說到張氏,蕭婉兒突然想到之前她打聽來的事。
她突然猛地抓住黃杉的胳膊,道:
“是不是他們拿那些士兵的家眷做威脅,明天爲他們做事?是不是?”
”張氏的相公是守城門的,那到底是哪座城門,黃杉,你告訴我好不好,他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黃杉任由她搖晃,就是一個字都不說。
見狀,蕭婉兒猛地站起身,看了眼城門的方向,“既然如此,那我們再此分道揚鑣吧,我不會隨你走的。”
不管對方是什麼計劃,明天的京城肯定不會太平的。
蕭然和顧威他們都還在裏面呢,說不定發現自己不見了,明天還會出來找。
還有,太孫殿下經歷的已經太多了,連她這個外人看着都很是心疼。
所以,她必須回去將這一消息告訴朱師傅。
見她轉身就走,黃杉煩躁的問道,“你去哪?”
“救人!”
“你要是執迷不悟的話,我是不會管你的。要不是因爲你曾經救過我,我纔不會管你呢。”
蕭婉兒回頭笑了笑,“黃杉,那一命你已經還回來了,不要總是惦記。”
她也是最近知道,黃杉在客棧殺的那個匪徒,當天晚上其實是要去後院水井下毒的。
要不是黃杉,他們這羣人可能就真的遭了暗算。
見蕭婉兒還是繼續朝前走,黃杉賭氣坐了下來,心道:
是呀,我的確已經還了救命之恩,她現在要去送死,自己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