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屏風後的蕭然就見邱達明顯身子一僵。
此時的邱宏遠是被衙役擡進來的,之前他因爲拒不交代已經被用過大刑了。
胡知府剛問了一句,“邱宏遠,說,試卷是哪來的?”
門口就有衙役進來稟報道:“啓稟兩位大人,門口突然聚集了不少考生,他們說希望嚴懲邱宏遠等人。”
胡知府擺擺手,那衙役就下去了,
“邱宏遠聽到沒有,你要是不說出背後的主謀來,那你就是這些考生痛恨的對象。朝廷會怎麼對待他們還尚未可知,要真是連坐的話,那你們邱家是別想在寧州立足了。”
“當然,考卷要真是你弄到的,那就當我沒說,這一切你自己好好想想!”
門外哪來的考生,昨天都被關了一夜,今天回家還不得好好休息一下。
這不過是想讓邱宏遠開口而已?
邱宏遠悄悄握緊了拳頭,明明考試都已經要過去了,爲什麼老天爺不再幫他一把?還有,他難道不想供出秦闖嗎?
他想!
可他雖然和秦闖沒有接觸過,但從劉寧平時的隻言片語裏也知道那是個什麼貨色。
而且剛纔來的路上他是看到劉寧過來的,看那樣子,劉寧也同樣沒有供出來秦闖來,這就更加堅定了邱宏遠的決心。
反正供不供秦闖出來,那麼多答案都是出自自己的手,除了秦闖,其他考上都是從自己手裏得到的考卷,他肯定是主謀了。
他還有家人,尤其是那個從小就教導他要循規蹈矩,要堂堂正正的父親。.七
之前他和母親一樣覺得父親太過懦弱。
和他一同幹活的幾個伯伯,因爲心思活絡攢下了不少的家底,現在都已經有了自己的鋪子
而他父親還是個小小的管事,逢年過節人家送上門的禮品他都膽小的不敢收下。
然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膽小”是發不了大財,但可以安安穩穩,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要不然,他就還是那個前途無量的年輕秀才。
“回大人,在下真的不知道背後之人是誰,那人就是將考卷和錢財放到了在下家門口,在下從來沒有見過他。”
蕭然一直在留意邱達的動靜,見他身形一動,連忙就要攔住他,可他到底是年紀小,那邊衙役反應過來後,邱達已經跑到了前面去。
蕭然氣的直跺腳!
外面,胡知府和夏通判也是嚇了一跳,夏通判立刻道,“趕緊捂住他的嘴!”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只聽邱達大聲道:“兒子,你就不要在替蕭然扛着了,父親已經全部招了!”
邱宏遠愣了一下,蕭然?
然後他就反應過來,抿抿嘴,一臉無奈道:“父親,您這麼可以這樣,他還小,您這不是要毀了他嗎?”
邱宏遠不愧是秀才,幾乎是立馬就想到了,肯定是秦闖示意父親如此做的,既然如此,那他就順着說吧。
都說顧威和胡知府關係不錯,說不定拖他們下水後,胡知府就會輕拿輕放呢幫他們遮掩一二,就算最後他們還是被判刑了,那他不虧。
將來黃泉路上,有顧威他們陪着,想來也不錯。
之後的事情,不用邱達提醒,邱宏遠只需要將秦闖的名字換成蕭然的名字就是了,還別說,還真的和邱達說的無二。
蕭婉兒是到晚上的時候,見他們倆人都還沒回家,派人去衙門一打聽,才知道邱宏遠竟然一口咬定是小弟弄來的考卷。
她剛穿上披風準備去趟衙門的時候,胡志軒和黃杉趕了過來。
胡志軒見她的樣子便知道她要幹什麼,將下午的事情說了一遍,
“蕭東家,我爹給我傳了信,讓你不用太過擔心,夏通判那邊已經想到辦法了。”
蕭婉兒驚喜道:“真的!”
胡志軒點點頭,“是的,對方想把這件事栽贓到小然頭上,應該是也是看出了顧威和我們胡家關係親密,想要父親從輕發落。”
“可他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試卷已經全部完成上交,只需要把每個考生的答卷拿出來仔細分辨,肯定能找出隱藏的那一個。畢竟所有的答案都是邱宏遠一個人寫的,就是他故意寫的有所不同,但一個人的文章下筆還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這會寧州府的官學老師,以及各大學堂有名的先生,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被請到了衙門。
胡知府拱手道:
“各位,請大家好好看看這七份考卷,這是同一個人寫的答案,今天請各位來的目的就是在這剩下的三百多份考卷中,找出相似的出來。我知道這個任務有些重,但還請大家多多擔待。咱們寧州城這次出了這麼一件丟人的事,要是咱們自己不想辦找出幕後之人,過兩天上面來人查,咱們寧州士林纔是裏子面子都沒了。”
衆先生點點頭,“大人放心,我們肯定會全力以赴的。”
胡知府吩咐衙役出去給這些先生買了些宵夜過來,出來就見夏通判正在賞月,於是捂嘴打了個哈欠,“夏大人不去眯一會?”
他們昨晚沒睡,今晚看來也回不了家。
夏通判搖搖頭,“不了,胡大人去休息會吧,我在這守着!”
胡知府強忍着睡意,問道:“此次事了,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會怎麼對待這屆考生?”
夏通判笑了一聲,“這些考生其實應該感激他們是和蕭然一屆的!”
皇上可是個感恩的人!
就是爲了蕭然,他也不會對這些考生實行連坐的。
聞言,胡知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眯着眼看向他,“夏大人好像從沒懷疑過蕭然參與了科舉舞弊?”
夏通判擡頭看了看天空,“他有句話說的對,他腦袋要不是被驢踢了,他就不會做這種事!”
憑着皇上救命恩人這一點,他只要順利的走到會試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