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家不需要這樣一張聖旨,但長公主擔心趙竟疑心她將來不守信用,或是疑心皇上會藉此小題大做,打破皇家和世家之間的平衡。
趙竟看着牀頂,還是一聲不吭。
長公主有些疑惑,看了他一眼,然後自嘲笑道:
“你看,趙竟,你連話都不想跟我說,何苦要勉強自己住在公主府?”
還非要做給外人看,宿在她的院子裏。
趙竟這下終於有了反應,轉頭看向長公主,“你這幾個月,過的可開心?”
長公主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下意識回答道:“開心!”
趙竟扯了扯嘴角,“是因爲回到了家鄉,還是因爲其他什麼?”
長公主看向他,不是很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竟道:“你這麼急着讓我納妾生子,是不是也希望我也......”
給你同樣的自由!
可,這話他說不出來。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這些年,沉默是兩人之間的常態,長公主已經習慣。
對於趙竟剛纔話中的意思,長公主也沒有想過繼續追問。他向來是這樣的,只要他不想說的話,任憑她怎麼問都不會有結果。
這事,她在成婚頭兩年就已經驗證過無數次了。
除了外面呼呼的北風還在不停的颳着,內室裏再次安靜了下來,
可能因爲這邊是自己的地盤,如今這樣,長公主也沒有像在江南的時候那樣焦灼了,不管趙竟回答或是不回答,她都很安心。
想着明天還要早起給珏兒做早餐,長公主便閉上眼準備入睡。
似睡非睡中,長公主似乎聽到耳邊傳來一句嘆息聲,“你是不是對當年嫁給我,心存怨恨?”
聞言,長公主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然後偏頭看向趙竟,見他也正看向自己,便知道剛纔不是幻聽。
頓了頓,長公主輕聲道:“趙竟,我只是希望你將來好過一些。”
對於和趙竟的這場婚姻,她從來不曾怨恨過趙竟,他們倆都是身不由己而已,這件事不是他們倆能決定的。
兩人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
趙竟喉頭動了動,突然掀開被子,在長公主的愕然下,翻身覆了上去......
隔天一早,趙珏便頂着一雙黑眼圈起來去找孃親,他昨晚又想了好久,還是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便決定採用兩個小夥伴的餿主意。
餿主意也是主意不是,總比沒有主意要好吧!
不過,看着擋在自己身邊的嬤嬤,趙珏很是不解,“怎麼啦,嬤嬤?”
“要不奴才帶小公子到廂房去等一會吧,長公主還沒有起身。”
“那我進去喊她!”
“小公子,駙馬也在,咱們就不打攪他們了!”
主要是昨天晚上裏面要水了,這會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小公子進去不太好!
想到昨天兩個小夥伴的話,趙珏下意識問道:“那我不打攪他們了,嬤嬤,我是不是很快就會有妹妹了?”
他們家小公子懂的這麼多了嗎?
突然,門打開,趙竟看向兒子,皺着眉頭道:“這話誰告訴你的?”
難道是有人要帶壞他!
趙珏看不出父親這會是什麼意思,撓撓頭,便道:“我說的不對嗎?您來京城了,孃親不是就會懷孕生妹妹嗎?”
“阿諄說,只要夫妻一起誠心的拜送子觀音,送子觀音纔會同意送孩子過來的。阿善也說,夫妻兩個要是在兩個地方分別拜送子觀音是沒用的,送子觀音會覺得你們心不誠。”
這是昨天先生離開後,阿諄和阿善告訴他的,只要他能求爹孃一起拜送子觀音,應該很快就會有妹妹的。
想到這裏,趙珏便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爹,道:“爹,阿善的妹妹瑾兒好可愛的,我可不可以也要個妹妹?”
“我記得孃的庫房裏就有個據說很是靈驗的送子觀音,您能不能帶着娘也去拜拜,要誠心。對了,還要是妹妹!”
趙竟:......
他還以爲兒子這麼小就已經懂孩子是哪來的呢?
看着兒子眼中的希冀,趙竟牽起他的手,解釋道:“孃親身體不好,不能在懷妹妹呢,爹孃這輩子有你一個就夠了!”
這樣呀!
很快,趙珏眼睛一亮又道:“那咱們能不能求求送子觀音,讓他把妹妹送到您的肚子裏?”
趙竟:......
“不行,送子觀音從來都是把孩子送到女子肚子裏的,你什麼時候見過男子生孩子的?”
也是,“那可怎麼辦?”
趙竟牽着人就要離開,“走,跟爹一起看書去,過一會再來喊你孃親起牀!”
聞言,趙珏身子一僵,想起之前在江南那會,爹對他的嚴厲要求,他就想哭。
趙竟自然也察覺到兒子的異樣,“珏兒,以後爹不逼你了,好不好,你告訴爹,先生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爹向他學習好不好?”
趙珏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嗎?”
“真的!”
趙家內部的爭鬥一直很嚴重,他以後會是自己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如果自己不對他要求嚴格一些,長大後,他怎麼鬥得過那些虎視眈眈的堂兄弟。
小時候受一些苦,總比長大受罪要好吧,他自己小時候就是這樣過來的。
他的兒子自然也會沿着這條路走下去。這是他從產婆手中接過珏兒後,爲他安排好的路。
珏兒天資不夠,這是在他三歲的時候,自己就發現的,也是因爲如此,自己纔會對他更加嚴格。
可是他沒有想到,公主竟然寧願不要趙家家主的地位,也不想逼迫孩子,甚至還勸他去納妾生子。
他知道公主一直在心裏埋怨他對孩子太過苛刻,一點也不疼孩子。感受着手心裏的小手,他怎麼可能不愛這個孩子,還有誰比他更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
既然孩子暫時適應不了高強度的讀書,那他還是先改變一下教育方式。
至於以後,大不了他多做一些安排就是,珏兒以後就做個守成的家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