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羅大學士袖子一甩便離開了。自己纔是一家之主,這些眼皮子淺的婦人明白什麼,一個個還想爬到他頭上來,簡直是做夢!
羅夫人真是受夠了,衝着他的背影怒道:
“現在就和離,我必須帶走女兒,實在不行咱們就去救助部,救助部管不了你,咱們就去御前好好掰扯掰扯,我還不信了,你們羅家做下這樣的事情還有理了?”
羅大學士本來都已經走到了臺階上,聞言回身怒視着她,“不可理喻!”
“是,你就當我不可理喻好了,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把我好好的女兒拿去做人情!”
“你!”羅大學士氣得渾身顫抖。
羅夫人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會也根本不怕他。
就這此時,羅昭跑過來,抱着母親的手哭訴道:
“娘,您這是幹什麼嗎,女兒嫁就是了,您別這樣!”她娘這麼大年紀,要是被休還有活路嗎?
羅夫人摸了摸女兒的頭,悽慘一笑道,:“孩子,別怕,孃親不會讓那些人如此欺負你的!”
親事要是她家老爺定下的,不管對方什麼樣,她都認了。可親事是老家族長定的,前些年因爲自家老爺拒絕提攜他們家人,對方一直對自家懷恨在心,她怎麼敢把女兒嫁給對方定下的人。
羅昭這會也很絕望,外人都以爲她是大學士家的嫡女,羨慕她的好出身,可誰知她這些年過得什麼日子?說出去怕是都沒人相信,她這些年連識字都要偷偷摸摸的。
她爹自始至終都覺得她只要學好如何做一個媳婦就夠了,其他的都不讓她涉獵,她這些年不是不想出門交際,她只是怕別人嘲笑她。
她也很想問問她爹,既然這麼不喜歡她,當初爲什麼還要生她,爲什麼不在自己出生的時候就一把掐死自己?也省的自己這麼痛苦。
羅大學士看着抱頭痛哭的母女倆,腦殼嗡嗡的疼,
“哭哭哭,有什麼好哭的,我是缺你們吃了還是缺你們喝了?你們委屈什麼?昭兒,這些年我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我就教導出一個逆女嗎?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羅大學士覺得這一個個都瘋了?他從來沒動過她們母子一根手指頭,他對她們還不好嗎?
羅昭朝着她爹直挺挺的跪下去,然後磕了一個頭,慘白着臉道:“爹,都是我的錯,還請您能原諒娘,她都是爲了我才如此,女兒嫁!女兒......”
“昭兒!”
羅夫人直接打斷女兒的話,她不允許女兒這樣任命!
羅夫人上前一把拉起女兒,拉着她就要朝大門口走去,
“走,咱們去救助部問問,老家族長有什麼資格越過我們做父母的,給你定親事?他家沒有女兒,他那一支都沒有女兒嗎?這樁婚事憑什麼最後要落到你的身上?”
“今天你們要是敢踏出這個門,就不再是我們羅家的人了,以後你們就呆在救助部吧!”
自古以來,女子都要依靠男子,聽命男子,沒有男子的壓制,她們還不知道會做出多少傷風敗俗的事情?可救護部卻要爲她們討回公道?
她們有什麼公道需要討回的,她們要是能老老實實的,這天下能少多少事情。
羅夫人聽到這話,身子一僵,但還是咬咬牙,一臉堅定的拉着女兒繼續離開,不做羅家人就不做羅家人,真以爲她多稀罕嗎?
這些年要不是爲了幾個孩子,真以爲她喜歡做這個羅夫人嗎?
家裏三個兒子到現在一個都沒有說上親事,她在外面相中多少好姑娘,可這人一聽說人家識文斷字就不同意,連面都沒見過就斷言人家姑娘不是省油的燈。
可自家這位置,倘若娶個不認字的村姑回來,那他們羅家就真要被天下人嘲笑有病呢。
外人如何得知,他們眼中爲天下百姓鞠躬盡瘁的羅大學士,自始至終關心的都只是男子,哦對了,還有那些忍辱負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被婆家打死也不吭聲的婦人。
她們這些讀書的女子,在這人眼裏就是不安分的,是禍端,要被痛恨的!
見她們母女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羅大學士氣得直喘氣,聞訊趕來的羅家幾位公子一邊去拉住母親和妹妹,一邊去勸解父親。
羅大郎站在中間嘆氣道:“爹孃,你們這是做什麼,一把年紀了,這不是要讓外人看笑話嗎?”
他是真的很心累,他爹這個人真的是不知該怎麼說纔好,只要不提女子的問題,他就是個明事理的好父親,對他們三兄弟也是盡心教導,努力栽培。
羅大郎甚至敢拍着胸脯說,他爹還是個夙興夜寐的好官員。可只要一牽扯到女子的問題上來,那就跟市井裏最不講理的老頑固一樣。
也不知道他爹上輩子是不是被女子給害死的,所以這輩子格外討厭女子?
羅大郎至今都還記得他十五歲那年,聽說父親不允許妹妹讀書認字時,簡直是驚呆了,家裏又不是沒錢,爲什麼不讓妹妹讀書?
後來,他才知道爹是擔心妹妹讀書後就會變壞。
羅大郎當時覺得他爹是不是被什麼附體了,讀書使人變壞?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說法,況且他們讀了這麼多年書,不也好好的嗎?
他爹當時是怎麼說的來着,
“我們是男子,本來就性情堅定,讀書是讓我們明理的!但女子與我們不同,她們一讀書就想出門,一出門心就野了!”
可他爹孃吵了一架又一架,最後還是孃親妥協了。
不過,孃親也只是在父親面前妥協,家裏不缺讀書認字的,他們三兄弟不管是誰都可以抽空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