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嫁給病弱太子沖喜後 >第3章 第3章
    五月的天陽光正好,宮門前的馬車移動緩慢。

    剛剛的快馬入城好像一個短暫的插曲,甚至沒有在城外掀起什麼波瀾。

    盛昔微放下簾子,看向自己孃親,輕聲問道:“孃親爲何這麼說?”

    盛夫人本不欲與她說太多宮中的事,但太子從小身子便不好,在城中也早已不是什麼祕密,於是她便還是簡單說了兩句。

    “當年替太子診過脈的秋神醫早已在外雲遊多年,皇上偶然得知明相大師也是醫術卓絕之人,這些年他便受皇上所託,替太子診脈,但明相大師進宮的幾次,都是太子病的嚴重的時候。”

    盛昔微聽後點了點頭,喃喃道:“這樣礙…”

    她並不常去恆安寺,上次一才堪堪是她第三次去,是以也不知道寺裏的明相大師還是個醫術聖手。

    但太子蕭熠這個人,卻是時常能在京中聽人說起的。

    對於當今太子,人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驚才絕豔,天妒英才”。

    太子從小體弱多病,近些年來身子越發不好,一年不如一年。

    但即便病體也難掩他的才學和卓絕見地。

    聽聞太子殿下在皇后意外薨逝後並沒有被送入哪位妃嬪宮中,而是由璟帝帶在身邊親自教養,且極其聰慧,才智過人。

    蕭熠七歲作論,十歲參朝,顯露出驚人的治世之才,又耳濡目染帝王之術,若不是這個身子,儲君之位不做他人想。

    盛昔微的父親瑞國公非常欣賞太子的才學,也曾因此覺得甚是惋惜。

    如今她回想起父親那時惋惜的神情,也不禁覺得心裏又些鬱郁,替這位太子殿下難受。

    越是天賦異稟之人,碰上這樣的事越會覺得老天不公吧,說不定會因此變得鬱鬱寡歡,沉默寡言,心思深重。

    感覺有點可怕,但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盛昔微的腦子裏,太子殿下大概就是這樣一個有些陰鬱的人。

    馬車終於往前動了一下,將盛昔微的走神晃了回來,而後便聽到小窗邊上傳來三哥盛之冬的聲音:“娘,小妹,要進城門了。”

    盛昔微在馬車裏應了一聲,與孃親一起安靜等着,將剛剛心裏那點頗爲惜才的難受勁兒緩了過去。

    比起宮門口各家馬車安靜又緩慢的入宮,東宮內則是一片兵荒馬亂的焦急。

    宮人們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步履匆匆的按照內殿裏的吩咐端着東西進進出出,皇上和太后都在寢殿裏,然而除了腳步聲,屋內靜的讓人心慌。

    璟帝今年四十有五,正值壯年,一張面孔十分英俊,帶着帝王殺伐果決的威嚴,但此刻他卻緊緊皺着眉,不住的在殿內來回踱步。

    太后華氏年事也不算高,剛剛六十,因着保養得宜,面上看起來只有五十多的模樣,看着牀上躺着的人,眼眶都泛着紅。

    宮中的人都知道,太后性子冷清,加之近些年腿腳有些不好了,甚少會出自己的昭和宮,也早就打過招呼讓小輩們不用天天去請安。

    人人都道太后在親緣方面很是淡薄,除了對皇上和太子。

    其實璟帝非太后親生,但生母過世後便養到了太后膝下,兩人母子情分數年,璟帝一直對她敬重有加,至於太子,從他出生起便是太后的心頭肉,連對自己侄女蘭妃所出的三皇子,都未有對太子的萬分之一好。

    近些年爲了太子的身子,兩人已是操碎了心。

    明相大師把脈足足把了小半個時辰才從牀邊起身,璟帝見狀趕緊走了過去,不住問道:“大師,太子如何了?”

    今早太子突然咳血,止都止不住,沒過多久便昏迷過去,太醫院一衆太醫輪流來看,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皇上只能趕緊讓人快馬加鞭出宮請了明相大師過來,一顆心從初初吊到現在。

    明相大師微微低頭頌了一句法號,聲音平和:“皇上寬心,殿下暫時無礙了,貧僧施過針,大約再過一個多時辰殿下便能醒。”

    璟帝心裏稍稍放心了些,但他知道,這是治標不治本的。

    太子最近暈厥的次數已經越來越頻繁,每每都是太醫施針後才醒,這次是連太醫也沒了把握,才趕緊請來明相大師。

    與已經起身走到牀邊的太后對視一眼,又對身邊的太監總管德壽示意了一下,德壽公公點頭,帶着屋內一衆宮人下去了。

    寢殿的門被掩上,此時只剩下了明相大師,皇上和太后三人。

    皇上的面上終於露出難得的疲憊之色,看向明相大師:“大師可知明悟主持何時會歸京?”

    明相大師輕輕搖了搖頭:“師兄此番雲遊皆隨心性,貧僧尚不知。”

    璟帝一時間沉默了下去,太后更是身子都晃了一下,扶住一旁的牀柱才堪堪站穩。

    明悟主持是得道高僧,佛法無邊,是皇上和太后心裏最後的希望。

    可太子如今已快到大限,也不知,他還能不能等得到了……

    待明相大師離開後,太后由宮人扶着,緩步朝外走去,離開前,她勸了璟帝一句:“皇上,讓熠兒好好休息吧,今日宮宴,還需你主持大局。”

    “母后無需擔憂,朕就是想再看看熠兒,母后身子剛好,先回昭和宮歇歇吧。”

    陪着太后走到院裏,看着她上了轎攆離開後,皇上又回了寢殿。

    蕭熠安靜的躺在牀上,面色蒼白,薄脣已經淡的沒有血色,搭在身前的手連腕骨都突出明顯的弧度。

    璟帝在牀邊坐下,忍不住想起蕭熠尚年幼時跟在自己身邊的模樣。

    年幼的小小孩童,因着身子不好,許多時候只能在他的寢宮裏待着,但即便如此課業也從不會落下,過了啓蒙之後,他每日下朝便會抽一個時辰親自教導他,熠兒聰慧,不管問題多難,都能好好完成。

    直到他十歲已經可以參朝時,看着滿朝文武大臣驚詫的神色,璟帝內心十分爲他驕傲。

    曾經他以爲蕭熠年紀尚小,並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具體是個什麼情況,卻在某日聽德壽說起,太子殿下每天夜裏等宮人下去後都悄悄起身扎馬步,揮小拳頭,因爲演武場的校尉說,這樣能強身健體。

    璟帝那時才明白,這孩子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不想旁人擔心,所以一直裝作不知而已。

    每每思及此,他心中都沉悶的難受。

    若是蕭熠因此而歇斯底里,性子大變,反倒是一種發泄,然而他只是安靜的長大,成了如今溫潤如玉的模樣。

    蕭熠將一切隱忍了下來,從不與外人表露,連對他這個父皇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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