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的屋頂上什麼也沒有,院子裏突然就安靜的像是一根針落都能聽見聲音似的。
福全剛剛怕驚擾到盛昔微,並沒有叫出聲來,但即使是這樣,等他到院子裏擡頭看的時候也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但他確定屋頂上剛纔是有人的。
福全心下一凜,開始朝小院連着往行宮的那道門看過去。
不知殿下什麼時候纔會回啊……
福全習武多年,雖說是個小太監但身上的武功底子並不弱,剛纔他沒看到人,那人的武功定是在他之上。
雖然有阿辭他們幾個暗衛在暗中護着,但他還是擔心會有人對太子妃不利。
福全的神色緊了一些,重新站到了門口守着,這時候卻不敢再想其他的,而是專心致志地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待蕭熠回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福全見他從行宮那邊走進院裏,趕緊迎了上去,不過見他身後還跟着阿竹,應該是在稟報什麼事情,他便還是緩了緩腳步。
阿竹確實是在跟蕭熠說事情。
“殿下,三皇子入夜後與華家一人去了北邊的林子裏見了個人,那人戴着兜帽,加上林間葉深,看不真切,但三人沒有說多久,大概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便又各自散了,那人往林間東邊去了。”
蕭熠聽後眸光一閃,微微頷首,很快吩咐了一句什麼便讓阿竹下去了。
然後他再一擡眼,就看到了福全。
蕭熠與他是多年的主僕了,見狀微微凝眸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福全壓低聲音:“殿下,剛剛院中屋頂有人,但奴才只聽見聲音未能看見那人的身影。”
蕭熠聞言神色沉了下來,他應了一聲,又問:“太子妃受驚了麼?”
福全搖頭:“沒有的殿下,我沒有出聲,太子妃在屋子裏跟巧珍和巧珠聊天,沒有聽見動靜。”
蕭熠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往還亮着燭火的屋子走去,邊走邊道:“阿辭阿海他們在周圍,他們沒有出現那人應該就不是衝着太子妃來的,一會你叫他們來問問情況,明日告訴我。”
福全趕緊應下,然後替蕭熠推開了屋子的門。
屋子裏頭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沒多久他便聽見盛昔微的聲音。
“殿下?”
“嗯,”蕭熠走進裏間,到牀邊摸了摸盛昔微的小臉,低聲道,“我回來了,笙笙一直沒睡是在等我麼?”
“嗯,殿下不在我有些睡不着,索性就跟巧珍和巧珠聊了會天。”盛昔微點頭。
巧珍和巧珠在蕭熠進屋後就已經很有眼力見兒的退了出去,通常這個時候殿下來了也就沒她們什麼什麼事了。
蕭熠聞言低低笑了一下,手撫上她的後頸微微用力,與她交換了一個纏綿溫柔的吻。
良久後,他離開姑娘柔軟的脣,指尖拭過她脣邊的潤澤,而後輕輕笑了:“謝謝笙笙等我,一會我換件衣裳我們就睡了。”
盛昔微很喜歡蕭熠這樣親她,她軟軟的笑着點頭,捧着圓乎乎的肚子靠在牀頭等他。
蕭熠很快換了一身衣裳然後吹熄了燭燈,上了牀塌摟住她。
盛昔微現在肚子大了,只能側着身子睡,所以每回蕭熠都是從身後將她抱進懷裏鬆鬆的圈着,一種微微保護的姿勢。
剛剛他與父皇說了對於蕭熾動手時間的猜測,局已經布好,就等着捉這隻“鱉”了。
璟帝在早前周國來使在元京時便知道了蕭熾與對面廉王有所勾結,結合太后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爲,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這些事情,早在他還是皇子時便已經司空見慣,只是現在換成了自己兒子心裏多少還是會涌起一股怒氣。
蕭熾不該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若是像阿燃一樣願意做蕭熠的左膀右臂,日後依然是個王爺,權利、地位都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偏偏卻要貪那個位置。
璟帝雖然一直知道太后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淡然,但他念在她曾助他登上這個位置,一直沒有苛待她,也就是讓人注意盯着她和華家罷了,那時他還尚不知道太后竟然在背後做了這麼多!
他們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當初從蕭熠口中得知到一切事情的真相時璟帝確實是震怒的,尤其是一想到蓮兒的死竟然是太后一手設計!就連那時候尚才四歲的蕭熠她都不放過!
當時他就很不得離開去踹了昭和宮的門讓人將她拿下處以極刑!
但他坐在這個一國之主的位置上數十載,心裏的浮沉早就不會再顯露在臉上,所以震怒過後他知道一切尚還未完,於是他不動聲色,一切都交給了蕭熠來辦。
蕭熠想起剛剛父皇嗤笑的模樣,他這個三皇兄路也算是要走到頭了。
既然總想要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那自然也要因此而付出代價。
只是……
蕭熠垂眸看向懷裏的姑娘,她睡的香甜,脣邊還有一抹笑。
他輕輕擁着她,看着她笑自己便也忍不住勾了勾脣,但心裏卻並不輕鬆。
雖然知道了蕭熾是與廉王勾結要在圍山動手,但他還不知道他們具體要怎麼做,這樣他便總是會擔心蕭熾將主意打到盛昔微的頭上。
蕭熠微微抿了抿脣,不管怎麼樣,既然把她帶出來了,就要保證她的絕對安全。
這天晚上蕭熠想了很久才睡,第二天就是芒獵的第一日,要起個大早。
盛昔微醒來時蕭熠已經坐在牀邊開始穿衣了,她扶着腰坐起來,抱着被子眼睛都還微微眯着。
蕭熠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過身,見盛昔微還在犯困,便笑着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問她:“笙笙要去看父皇射第一支獵箭麼?若是起不來不去也可以,你有身孕,可以享有特權。”
今日璟帝射出第一支獵箭,就代表芒獵正式開始了,男人們便可以隨意去林間,待到芒獵的最後一天將自己的獵物都擺出來,誰獵的最多便可以拿到豐厚的賞賜。
盛昔微聽着蕭熠的話,迷迷糊糊的嘀咕:“去吧,我想看殿下騎馬的樣子。”
一定很意氣風發很好看吧,說起來她還沒見過他着騎裝騎馬的樣子呢。
蕭熠聽了低低道好,便讓她再坐着醒醒神,正好他換好了衣裳再來幫她穿衣,卻聽盛昔微甕聲甕氣的問了一句:“唔,殿下,我感覺你有些疲憊呢,你昨夜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啊?我又踢被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