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有眼無珠”
“是小人走路沒長眼睛,衝撞了秦聖。”
更有甚者,連聲道:“秦聖饒命”
秦楓卻沒有與這些驚慌之下,口不擇言的護工們一般計較,而下俯下身來去拉那被自己撞倒的醫者。
可就在這時
秦楓剛要看到那人的臉,卻是一雙粗糙得如樹皮般的手,合成十字,擋住了自己的面龐。
再看那人身上的服飾,一身淺綠色的衣裙,全不似老嫗的服裝,而像是青春少女一般。
秦楓只覺得眼前這人的身影無比熟悉,隔着一雙遮住她面容的雙手,他驀地就記起了她的名字
“你是”
秦楓的話未曾說完,用手遮住自己面容的女子,驀地站起身來,像是怕被人發覺自己的真實身份一般,衣袖捂住臉龐,推門身邊的護工,奪路而逃。
正當所有人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的時候,秦楓已是展動身形,徑直跟了上去。
那人的體力,腳力,自是不如秦楓,只跑了百餘步,就在院內氣喘吁吁地倚在一棵桃樹邊,停了腳步。
她依舊背對着秦楓,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你爲什麼要跟着我”
秦楓聽得她開口的聲音,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低聲說道:“這句話,該我問你纔對”
“你爲何要躲着我”
“扁素心”
三字落下,秦楓面前的女子,身影微微一僵,旋即搖頭回答道:“你認錯了”
“扁素心已經在西北邊荒爲救被帝君星艦所傷的秦楓,耗盡了生機之力而死”
“你真的認錯人了”
秦楓卻是不卑不亢,沉聲說道:“我被洛神以帝君星艦所傷之事,是聖裁武院最高機密,你若不是扁素心,你如何知曉”
秦楓心思縝密,一句話便戳破了面前之人的謊言。
終於,那立在秦楓身前的女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秦楓,我在三星堆古蜀國地宮時,我欠了你一條命,現在我欠你的人情已經還清了”
“你是來奚落,嫌棄我現在模樣的嗎”
聽得扁素心的話,秦楓只是淡淡笑道:“素心,你覺得我會是那樣落井下石的人嗎”
他徐徐說道。
“我秦楓爲人”
“人與我滴水恩,我必涌泉以報。”
“我與人涌泉恩,卻只是清泉石上而過,絕不會挾恩圖報”
他又說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你是扁素心,你是我秦楓世家的一員這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扁素心聽到秦楓的話,微微一怔,不禁道:“你你竟把我當成秦楓世家的一員嗎”
秦楓淡淡說道:“在三星堆古蜀地宮的時候,雅軒跟我說了你行醫要收錢,寧可見死不救的罵名,也不破例的原因之後,我便知你秉性不壞”
“所以我纔會救你出地宮,從那時起,我就已經把你當成秦楓世家的一員了”
扁素心聽得秦楓的話,終於忍不住淚水,倚在桃樹的枝幹上,嚶嚶哭泣了起來。
秦楓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上前去,從後面拉了拉她的手,柔聲說道:“我只是不曾想到,你居然從軍都山城不辭而別,到了洛城來”
“你沒有生機之力,卻依舊在這醫館裏,爲傷員端茶燒水,開藥方”
“此等赤子心腸,捨己忘私,雖我亦欽佩無比”
秦楓輕聲說道:“好了,素心,跟我回家吧”
一句“跟我回家吧”,還未曾落下,扁素心的淚點已是瞬間崩潰,反過身來,不由分說撲在了秦楓的懷裏,放聲痛哭了起來。
“秦大哥”
“三星堆古蜀國地宮回來之後,我起初只是想還完你的恩情,就離開秦楓世家”
“只是我不曾想到,隨着我對你的深入瞭解,我會最終不可抑制地愛上你”
秦楓聽得扁素心的話,也是呼吸微微一滯。
雖然秦楓早早就看出扁素心對於自己應是有意,但的確沒有想到,她竟會在此時此刻,對自己剖白。
“這句話,我誰也不敢說,我連雅軒都不敢說我怕她覺得我要跟她搶你”
“當你在西北邊荒,重傷昏迷的時候,我感覺比我自己死了都要難受”
“所以我選擇捨棄我自己,把生機之力都給了你”
秦楓感受着胸襟之前,被淚水浸透的溼潤,以及扁素心如今如老嫗一般乾枯的皮膚,微微閉上眼睛,輕聲嘆息道:“我我哪裏有那麼容易死的你太傻了”
扁素心將螓首埋在秦楓的懷裏,似自言自語一般:“也好了,也好了,如今你絕不會再看上像個老太太似的我了”
“我本打算了卻塵緣,找一處醫館,懸壺濟世,安心等死,你”
“你又爲什麼不肯放過我呢”
聽得扁素心這有些近似於嗔怨般的話語,秦楓卻是輕笑了起來。
“容貌不過一副皮囊”
“你澄澈的心靈,比你原本青春靚麗的容顏,還要傾城百倍不止”
秦楓輕輕將扁素心往懷裏靠了一靠,低聲安慰道:“我向你保證,我不僅不介意你現在的容貌,而且”
“你青春的容貌,我秦楓,也會還給你的”
聽得秦楓的話,扁素心微微一怔,有些不相信道:“你你此話當真”
“我流失的可是生機之力,並不完全是壽數,你可不要以爲幫我渡了神武境的雷劫就可以增加壽元了”
秦楓聽得這話,自是笑了起來:“這世間,連飛昇之法都有,難道還能沒有恢復生機之力的方法不成”
“況且,君無戲言,一國諸侯都要一言九鼎”
“如今我不僅是統領七國諸侯的澠池盟主,還是可以監察天下的真武至尊”
“我難道還能說戲言,哄你開心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