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困住有槍聖仙之名的趙子龍，必然不是易事，我需要大家協助我提前佈置好大陣，並進行維持……”
秦楓的話音落下，蕭逸就靦腆地笑了起來。
“師父，您這是拿我們開涮呢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風城絕，風不平，還有熊輝和武平，嘟噥着說道：“那可是七殺聖地的兵聖仙啊，怎麼樣也得地仙七劫，八劫的吧……”
“您看我們這三瓜兩棗的，哪裏夠人家正眼瞧的？”
“您還是別爲難我們了，我就老老實實給您看凌風城，您看這不好嗎？？”
他趕緊給自己辯解道：“我們可不是貪生怕死，實在是去了幫倒忙啊！”
武平顧不得往嘴裏夾菜，也是說道：“要不要一開口就是這麼高難度的任務啊？”
“就不能來一點難度低的嗎？好歹有一個階梯式的上升吧？”
秦楓卻是笑道：“讓你們去跟地仙七劫的兵聖仙去比拼仙力，我還不如給你們一刀來得痛快。”
旁邊的蕭逸趕緊笑道：“對啊，還是師尊明事理，您說得太對了，還不如給我們來一刀痛快呢……”
他才說完這句話，驀地意識到了什麼，趕緊捂住嘴。
顯然是暴露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秦楓也不追究，淡淡說道：“靈晶管夠，看着靈晶爐，這事比看着凌風城簡單多了吧？”
聽到秦楓的話，武平等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尊主大人，那你做什麼去？”
大狗在一旁問道：“該不會是站在一旁等吧？”
秦楓嘴角微微扯動，淡淡說道：“我要護他神魂不滅，不至於他迷失了自我。”
……
“這不可能做到的！”
《天帝極書》當中，神魂依託在血玉篆筆裏自稱是上清學宮老學究的傢伙，如今鳩佔鵲巢霸佔了秦楓在大澤聖院的書齋，一邊蹺着腿，一邊磕着瓜子，漫不經心地說道。
秦楓瞧這被自己從雲荒山裏救出來的酸老書生，一邊蹺着二郎腿，一邊把瓜子殼吐得一地都是，再加上那得意洋洋的模樣，真是讓他有暴揍這傢伙一頓的衝動。
自稱是老學究，實則被秦楓懷疑，只是個天仙界採花賊的老書生扶了扶自己的方巾帽，笑着說道：“別說老夫打擊你，你當知道，承受七個人全部的記憶，是個什麼概念……”
“相當於這傢伙同時承受相當於七個自己境界的高手，他們的元神近乎同歸於盡的轟擊，只要是個人，用腦子想事情，都知道這完全不可能的啊！”
“如果換成是我來承受呢？”
老書生語氣帶着驕傲道：“我們上清學宮倒是有一本《齊物論》，主要是用來感受天地萬物的變化，但輔助作用的確可以替其他人承受精神衝擊……只可惜啊，嘿嘿嘿。”
他抓起最後幾枚瓜子丟進嘴裏，“嘎嘣嘎嘣”地磕着，得意道：“這是上清學宮的不傳之祕，本座啊，不能傳授給你！”
老書生正要伸手去盤裏的瓜子炒貨，秦楓一巴掌就把他的爪子拍了回去。
“拿來！”
老書生捂着被秦楓拍紅了的手，喫痛道：“你這人怎麼說動手就動手啊？”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知道嗎？”
“你這小世界裏這麼多書，都讀狗身上去了？”
秦楓冷笑道：“就只准你動口嗑瓜子，還不准我動手打你怎麼了？”
他擡起一腳，直接就將這上界來的採花賊一腳蹬翻在地，“你以爲我讓你來這裏養老的？”
“你倒好，一點都不客氣啊！”
“直接就把我的書齋給佔了！”
秦楓一邊踹，一邊解氣道：“還嗑瓜子，還滿地吐瓜子殼……”
“我讓你嗑，我讓你嗑瓜子！”
那上清學宮的老書生哪裏是秦楓一個武道至尊的對手，一開始還用手和胳膊擋幾下，結果發現擋了比不擋還疼，擊就乾脆抱着腦袋蹲下來，任由秦楓踢踹了。
要多窩囊，有多窩囊啊！
“不……不就是要《齊物論》嗎？”
“給……給你便是了，偏要借題發揮……”
“你這人真是……”
秦楓擡起又是一腳：“我這人真是什麼……”
那上清學宮的老書生被秦楓一腳蹬在臉上，直接就是一個熊貓眼，哭喪着臉說道：“真是……真是太……快意恩仇了！”
聽到這上清學宮老書生幾乎從牙縫裏擠出來，尷尬得要死的“快意恩仇”四個字，秦楓差點沒笑出聲來，緩緩放下已經擡起半尺的腳。
他本來是準備給這小子兩邊黑眼圈來個角度對稱。
奈何對方這求生欲，有點強啊！
老書生捂住黑眼圈嘟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當然還是保命要緊……”
“不過啊，我醜話可說在前頭……”
老書生嘟噥着說道：“修煉《齊物論》，每年學宮裏都會有好些個走火入魔的……
“有的說自己是一條魚的，還有的說自己是天上謫仙下凡的，這些都算了，還有以爲自己是老虎的，見人就咬，大家只好用鐵鏈子把他給鎖起來。”
“你要是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別怪我沒提醒你！”
話還沒有說完，那老書生一直護着不失的左邊眼眶也失守了。
一腳踢在眼睛上，宛如一頭大熊貓似的。
秦楓吐槽道：“叫你給就給！”
“早點交出來不就沒事了！”
“哪裏那麼多廢話？”
《齊物論》在後世地球的歷史裏，是道家《莊子》中的篇章，《莊子》又被道家稱作《南華經》，乃是與《道德經》並稱的著作。
其中最著名的論斷就是“四齊”，即齊彼是、齊是非、齊物我、齊生死。
齊彼是，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萬物不分彼此。
齊是非，便是對中有錯，錯中有對，對錯相互轉化。
齊物我，便是我即天地，天地即我，天下衆生平等。
齊生死，更加玄妙，有人死，也有人生，方生方死，輪迴不止。
只不過耐人尋味的是，由於中土世界原本是沒有道家的，自然沒有黃老學說。
後來融入了道家小世界，其中雖然有南華宮這一支，但多是養氣功夫，更多的是取了老莊當中內丹養氣的法門，也就是《養生主》那一部分，獨獨缺了《齊物論》。
當時秦楓雖然也覺得奇怪，但也覺得兩個世界時空都已不盡相同，缺少一些篇章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如今居然在上界的上清學宮那裏得到了《莊子》中的《齊物論》，那就很耐人尋味了。
秦楓得到這一本上清學宮的《齊物論》，很快就翻看了一遍。
但這一遍看下來，秦楓居然看得是頭昏腦脹。
以他的悟性，兩個不同文明的閱歷，此世跨越中土世界、散仙界、地仙界的見聞，居然都覺得晦澀難懂。
可見這《齊物論》有多難懂了。
若不是秦楓大概知道《齊物論》的內容，簡直都要懷疑這上清學宮的糟老頭子給自己假書了。
可偏偏就是一樣的道理，加上一些印證，卻是讓人覺得深奧無窮。
就好像小學生看最簡單的“1+1=2”，並不會覺得多玄奧莫測， 數學家看了就證明了哥德馬赫猜想似的。
秦楓，現在就是那個苦於不知道如何證明哥德馬赫猜想的數學家。
“如果說，稷下學宮，大澤聖院的讀書人是把書給都薄了。”
“上清學宮就是把書給讀厚了。”
秦楓一邊體悟着上清學宮的這一本《齊物論》，一邊暗暗琢磨道。
“總結規律雖然困難，但是將總結出來的規律運用至萬事萬物，卻是難上加難……”
“上清學宮不愧是上界學府，其中所闡述的以涉及天仙界的世界法則與世界起源。當真是妙不可言……”
“只可惜以我現在的境界，即便有天刺盟主絕天刺的記憶，對於天仙界也是盲人摸象，蜉蝣不可知天地，還是要循序漸進的好。”
“這上界儒道，一本書等於就是一部大陣，以浩然正氣催動，帶有種種神效，及至化境，還可以喚出書中之靈，當真是比下界儒道要強多了。”
“只是不知上界還有些什麼書……”
秦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他闔上手裏的這本墨跡尚新的《齊物論》，才發現自己看書期間，居然在書齋裏一坐就是三天三夜，渾然不知。
若不是秦楓看到坐在他對面磕着瓜子的上清學宮老學究腳底下吐了的瓜子殼都堆成一座小山了，秦楓哪裏肯相信自己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不過，這老學究也是有意思，看到秦楓的模樣，也不顧左右邊眼窩裏的黑眼圈了，得意地說道：“小子也，現在知道上界的儒道跟你們下界有多大差別了吧？”
他得意道：“你們下界的那叫儒道嗎？”
“你們那叫斷章摘句，小兒啓蒙，有道是……”
這廝還沒得意幾秒，擡眼就看到秦楓的拳頭在自己眼裏越來越大。
又是一拳！
“是你大爺！”
“上界學宮了不起啊！”
老學究捂住眼窩子，全無風度哭喪着臉道：“你，你這人怎麼又打人啊！”
“君子動口，不動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