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村裏考出去的好姑娘,回到家鄉教書育人,努力給孩子們培養着走出去看看世界的夢想。
然後好姑娘死了。
對於這座城市,這片土地來說,失去了一個真正熱愛它的人,本來應該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但是對於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則不是這樣。
恰恰相反,呼月的死像是鯨落一般滋養了他們。(註釋一)
依靠着在屍檢報告上做手腳,醫院獲得了投資,醫生獲得了升遷的機會,踏上了更好的人生道路。
依靠着抹黑呼月的名聲,歪曲呼月的爲人處世,學生的家庭獲得了金錢和財富。
而他們都得到了相應的懲罰,這是他們的罪惡和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甚至連“器械護士”這些南華鎮的居民,原本和這件事情無關的人,都付出了代價,被困死在了這裏,不斷面對着侵蝕和各種危險。
因爲他們無視了這起明顯有問題的案件,並且肆意將被扭曲呼月的故事當做談資,隨意發泄着自己的觀點。
在這樣的一個評判基礎下,作爲一起案件的最終點,給一切定性的法院,是無罪而無辜的,哪裏有可能?
“正義?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正義,所謂正義,完全就是有權有勢者提出來的謊言,真正的正義,是力量!現在擁有力量的是我,我會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在林過雲提出上述的時候,呼嵐這段被林過雲定義爲“中二病”晚期的發言,更是定了性。南華法院有問題,而且不小。
一個判決能夠有什麼問題?答案真的屈指可數,權錢、權權、權色交易,無非就這三選一。
根據醫院和學院的經驗,明顯是權錢交易的可能性最大,而法院裏這羣雙頭怪物的所作所爲,更是很好地驗證了他的這個判斷。
“八十萬,每人。”林過雲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擲地有聲一般,砸得整個法庭鴉雀無聲。
“你是說每一個被告人八十萬,還是我們每個人八十萬。”沉默了幾秒之後,一個聲音從法官那裏傳來,而令人奇怪的是,那聲音並不是他左右兩側任何一顆頭顱發出的。
既沒有左側頭顱那種尖酸刻薄、陰溼狡猾的奸詐感,也沒有右側頭顱那種嚴肅低沉、大義凜然的威嚴正義感,顯得很普通,很正常,甚至有些猶豫、畏縮。
而就在這句話說完之後,衆人耳邊彷彿都響起了一聲如同幻覺一般模糊不清的聲音,清脆的像是玻璃盞炸裂的聲音,某種介於虛幻和現實之間的東西壞掉了。
這一幕在林過雲的眼裏更加清晰一些,他能夠看到雙頭怪物們上一直覆蓋着的一層柔光表膜消失了。
那層讓它們無法被黎朔他們的武器傷害的“正義”外殼,被他們自己撕開了。
“你們每人80萬。”林過雲笑着回答道。
法院的每一個人都有兩顆頭顱,左側奸詐狡猾,右側威嚴公正,彷彿人的兩個對立的兩面。
但是這也是彷彿,是像而已。如果真的是人的兩面的話,他們早就自己與自己吵得不可開交了纔對。
這種時候,那個威嚴的、公正的、一絲不苟的右側頭顱卻會很好地保持沉默,一言不發,彷彿絲毫沒有聽到自己另一半口中說出的那些和公平公正一毛錢關係也沒有的話一樣。
這種情況,與其說是對立的兩個人,還不如說更像是傳說中的阿修羅或者雙面佛,在面對虔誠的信徒的時候,展現的就是慈悲的菩薩低眉相,而在面對無信者甚至褻瀆者的時候,就會露出猙獰的金剛怒目相來。
但是不管是菩薩低眉還是金剛怒目,二者其實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引人向佛,所以雖然採用的方式並不相同,但是二者其實是在爲了這樣相同的目標而努力。
類似的情況其實在現實生活中也有,警匪片裏很常見的警察審訊橋段里老掉牙的橋段之一,就是兩個警察,一個扮白臉,一個扮紅臉。
紅臉憤怒、辱罵甚至動用一些武力去威脅嫌疑人,而白臉則安慰他,和他講道理,甚至主動站在他那邊去幫忙批判紅臉。
但是事實上,不管紅臉還是白臉,他們都是站在同屬於警察那一邊的,所做的一切只是爲了從嫌疑人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線索、證據、口供而已。
按照這種邏輯去看法院的雙頭怪物們的行爲,就會好理解得多。
左側頭顱誣陷、捏造、構陷,想進一切辦法,指黑爲白也要給他人冠上罪名,送上被告席,而右側頭顱採用他的這些“證據”,並且作爲結論給人“定罪”。
再配合上法院權錢交易的罪惡,兩顆不同頭顱的共同目的就很明顯了:通過這種方式,威脅和勒索。
在林過雲給出“你們每人八十萬”這樣一個回答之後,怪物們又凝滯了一瞬,然後呼吸聲突然沉重了起來,彷彿色狼看見了深夜小徑上獨行的絕色美女一般,左右頭顱的四隻眼睛,全都放起了光來。
“不夠,你得加價!”林過雲痛快的回答,明顯讓怪物們感覺到了,這不是他能夠承受的價格底線,他們還有加價、議價範圍。
“好啊,你們說要加多少?”林過雲絲毫沒有拒絕的意思,笑盈盈地回答道。
“一……,不,兩百萬,每人!”法官那裏傳出了惡狠狠的回答。
“好!”林過雲毫不猶豫地點點頭,“你們要天地通用銀行的,還是世界人冥銀行的?我直接給你們燒一張八億八千八百八十八萬的,也別找了,多了算我給的小費。”(註釋二)
如果說在聽到“天地通用銀行”和“世界人冥銀行”的時候,怪物們還沒有能夠反映過來的話,林過雲說出“燒”和“一張八億八千八百八十八萬”的時候,它們就都聽懂了。
林過雲說的是冥幣。
“你在耍我們嗎?!!”法官發出尖銳的咆哮聲。
“是啊,你才發現啊。”林過雲用小指頭掏了掏耳朵,“我也被人耍了,心情很不好,不耍耍你們,我怎麼開心得起來呢?”
“抓住他,嚴重蔑視法庭紀律!”法官兩顆頭顱都在高聲尖叫、咆哮着,“有罪!不用再庭審了!立即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