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薪資待遇,已經高於國家平均工資好幾個等級,尤其寧陽市消費水平並不高。
一份簡單填飽肚子的炒麪,價格只要七塊。
一碗牛肉麪的價格,也只需十三塊。
兩個人一百塊就可以找家普通小飯店點兩個硬菜,改善一下伙食。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肖正陽原本可以過的很輕鬆,哪怕他每個月有三千三房貸要還,尤其肖正陽也沒有酒吧夜總會的習慣,每個月生活費基本一千塊就差不多夠了。
剩餘九千。
也不少了,而且他和餘慧直到現在也沒要孩子,也就沒有學費和興趣班的支出。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兩口每個月起碼能存個小五千。
可肖正陽老婆餘慧,根本不是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女人。
一支口紅上千,身上一件衣物七八百,一身下來,沒有兩三千根本拿不下來,如果僅是偶爾買兩件也就罷了,可她每個月都要買好幾件,但凡碰到像耐克限量版鞋子打個九五折,也像佔了多大便宜一樣,一買買好幾雙。
一雙鞋子一千,打個九五折,便宜個五十塊,也要九百五。
這樣的便宜,在李牧看來根本不算便宜。
餘慧不一樣,她覺得便宜了,而且買的越多越佔便宜。
邏輯清晰明朗,不存在一絲問題,可買的鞋子永遠只有她自己的。
硬要說她花錢大手大腳,也有點冤枉她了,因爲給肖正陽買的衣服,從來都是打了骨折,還贈送幾雙襪子的便宜貨。
對自己大方。
對老公摳門。
這屬於典型的利己主義,可人家約朋友出去蹦迪又都是搶着買單。
蹦的滿身汗回家,見到熬到未老先衰的老公躺在沙發上休息,還生氣到唾罵,李牧也爲肖正陽感到不值。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話確實不假。
秦暮雪不正常。
她的閨蜜餘慧也不是正常女人,包括那個叫唐末的也一樣。
三個女人,完全來自天王巨星邁克爾傑克遜伴舞的人妖天團。
秦暮雪不用說。
三十多萬外債,就嚇得立馬丟下還不會走的兒子連夜跑了。
就沒想過,她和李牧兩人一起努力賺錢,平時再稍微節省一點,三四年就能還上。
餘慧沒跑。
但比跑還狠。
結婚六七年,也沒給肖正陽生個孩子,一提孩子,就讓肖正陽先掏五十萬給她。
沒五十萬免談。
除了這兩人,那個唐末就更不得了。
要錢要命,還是一家老小上去啃。
肖正陽吟完《浪淘沙令》,端起面前的酒杯,與李牧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今。
李牧不喜歡喝酒。
他對酒精不過敏,只是單純覺得酒精容易麻痹人的神經,會讓人陷入某種情緒中無法自拔,然後一度失控。
不過今日肖正陽既然來找他訴苦,他不喝也委實說不過去。
皺着眉頭,李牧喝完杯裏的啤酒。
“李牧”
將空酒瓶扔到旁邊,肖正陽重新打開一瓶,問道“你說我們爲什麼變成這樣?”
“很好解釋”
李牧靠在小椅上,捏着手裏的一次性塑料杯,輕笑了一聲,道“多情總被無情負,深情總被絕情傷,你越在乎就越顯得卑微”
李牧聲音很平靜。
他沒有刻意安慰肖正陽,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早就事事通透,根本用不着開導。
婚姻的本質,無非就是一個得失。
男人結婚成本高,失去比重往往比女人要高。
因爲一旦離婚。
結婚時高昂得彩禮,房子車子,定酒席的錢,都會付之一炬。
如果再婚。
又是一筆可以壓垮一個家庭的開銷。
而普通人連結一次婚都不容易,更何況二婚,這也是付出和得到不成正比情況下,導致社會上某一部分的女人將自己當成了公主。
“李牧,我說假如,假如秦暮雪找你復婚,你會同意嗎?”
肖正陽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她不會找我復婚”
李牧笑道“至少在她手裏還有一筆錢的前提下,不會做這種事,你知道找前夫復婚的女人都有什麼樣的共同點嗎?”
“什麼?”
肖正陽好奇問道。
“她們過的不好,或是現在的生活沒有以前如意,她們纔會後悔”
李牧淡淡道“不然哪怕前夫死在她們面前,她們也會感到慶幸,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知道早早離開這個短命鬼”
“哈哈”
肖正陽大笑。
他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好轉不少。
李牧笑笑,也就沒再開口。
這時燒烤店裏傳來了一首曲子。
先是鋼琴演繹了排山倒海的氣勢,接着東方的尺大奏出婉轉悠揚的旋律,然後愛爾蘭的風笛爲這個寒風凌厲的夜晚營造出一種蒼涼了闊的意境。
李牧與肖正陽轉頭朝店裏看去。
那個有點胖乎乎的燒烤店老闆,一手翻轉着手裏的羊肉串,一邊用音響放着史詩級音樂《victory》。
也就是電影霍比特人的主題曲。
在這樣激昂澎湃的音樂聲下,整個城市都顯得格外渺小。
肖正陽被這股恢宏大氣的音樂激的熱血上涌,連灌了幾杯啤酒。
他本就不善酒力。
身體又熬得未老先衰,三瓶下肚。整個人開始有了醉意,等音樂聲停了,肖正陽起身打算結賬,誰知一掃碼,手機上提示“餘額不足”。
一翻消費記錄。
肖正陽頓時發現他打算用來請李牧喫飯的五百塊,竟被他老婆拿去買了面膜。
付款記錄就在兩個小時前。
“媽的,死女人”
肖正陽憤恨罵了一句,無奈轉頭看着李牧道“原本今天是我請你的,沒想到我家那口子連我這點錢也不放過”
“沒事”
李牧掃碼付賬。
“牧,戒菸這麼久,今天忽然想抽了,幫我買包煙”
肖正陽依在燒烤店門口的大榕樹上,對李牧道“不用買好的,紅南京就行”
“呵呵”
李牧進超市爲肖正陽買了一包煙,隨帶還幫他買了一個打火機。
接過李牧遞過來的香菸。
肖正陽拆開包裝,抽出一根刁在嘴裏,當他打算用打火機點燃時,偏偏因爲風大,連續點了幾下也沒有點燃,李牧苦笑一聲,又伸手幫他護住火。
菸頭亮起。
肖正陽深深吸了一口。
然後他的夾煙的手忽然變得微微顫抖起來,目光充滿了掙扎,最後在冬日的末尾,寒冷的夜晚,說出一句:
“我想好了,和她離婚,她天天在我面前說你前妻離開你依舊可以嫁給有錢人,罵我是廢物,現在我也放她這隻野鳳凰飛往梧桐樹”
將菸頭扔在地上踩滅,肖正陽笑道“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老子不伺候了,累了”
說完。
肖正陽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十年感情,一朝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