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奶爸的生活 >第177章 清水面
    站在淋浴頭下。

    蒸騰的熱水,順着餘慧背脊緩緩流下,沖刷着她已然變得骯髒不堪的軀體。

    眼淚。

    依舊從淚腺中冒出來。

    與落下的水柱混合在一起,洗滌着她被物慾掏空靈魂。

    這一刻。

    她內心充斥着懊悔,痛苦,還有對自己的痛恨。

    伸手將滿瓶的洗頭膏全倒在頭上,餘慧發瘋般抓着自己的頭髮,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驅散自己的髒污。

    手指甲抓得頭皮破開。

    絲絲縷縷的血液流下,可這些血,瞬間就被熱水沖淡,流下時,根本看不出來,而遺留下的只有頭皮傳遞到神經末梢上的痛楚。

    這還不夠。

    她一把拿起還剩大半瓶的沐浴露倒在身上。

    然後又從梳妝檯中翻出一把鞋刷,從鎖骨開始,她瘋狂刷着身體。

    一邊刷。

    餘慧嘴裏一邊發出痛苦的嚎叫。

    身上的疼,始終抵消不了內心的痛,直到皮膚泛紅,有幾處已經滲出血珠,她整個人纔像抽空般無力癱坐防滑地板上,用空洞的眼神愣愣望着落下熱水在她前方濺起水花,隨後匯聚在一起流進了下水道。

    水聲。

    哽咽聲。

    充斥在這件不大的洗浴間中。

    過了大約十幾分鍾。

    餘慧手掌撐在牆壁上,慢慢爬起來,她現在虛弱無比。

    剛纔面對李牧時,她雖然哭的很狼狽,但還能保持些許的理智,可回到空無一人的家裏,她的所有情緒都在一瞬間涌入心頭,在極短時間內抽走她的精神氣。

    喫力的拿起一塊毛巾。

    餘慧擦乾身上的水珠,走到梳妝檯,剛伸手打算拿衣服。

    她愣住了。

    她看到自己胸口的骯髒。

    那是昨晚那個老男人用牙齒咬出來的印子,很淺的痕跡。

    可落在餘慧眼中,卻變成洗刷不掉的骯髒。

    一瞬間。

    她嘴裏發出一聲慘然的叫聲。

    像夜鶯啼哭。

    拿起鞋刷,她瘋狂刷着那道牙齒印,可痕跡好刷,最疼不過撕掉一點皮膚而已,只是心上的污漬又該如何洗刷!?

    她現在的行爲,僅是一場徒勞。

    餘慧大概也想明白了。

    所以在牙印位置因爲滲血變得模糊不清後,她就不再刷了,而是用額頭狠狠撞擊着牆壁。

    一下。

    兩下。

    三下。

    額頭皮膚破了,她依舊沒有停止。

    直到額頭流下的血液,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才停下。

    站在梳妝檯前,她看着鏡中那個滿頭血跡的瘋女人,嘴角泛起慘然的笑意。

    “咯咯咯”

    她笑了。

    又哭了。

    最後哭聲壓倒了一切,一隻手撐着梳妝檯,另外一隻手捂着嘴脣,哭的既悽慘又絕望。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人剝光衣服扔在路上。

    更沒想過,一項高傲的自己,會有那麼怯懦的一天。

    小婊子。

    一個只會岔開腿的賤女人,又有什麼樣的勇氣來反駁,來抵抗,來還手!?

    賺錢。

    她靠身體。

    這與在外面那些洗浴中心上班的女人,根本別無二致。

    如果有區別。

    也僅是她爲少部分男人岔開腿,其他方面,都是一個性質。

    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消失,隔着防偷窺的磨砂玻璃,餘慧感覺這一刻的時間彷彿被放置在真空中,變得有些停滯不前。

    她看着鏡子裏,那個無比熟悉的面孔。

    忽然感到有點陌生。

    她像是不認識自己了,就保持着撐手的姿勢,愣愣望着鏡中自己。

    憔悴的神情,蒼白的臉色。

    上面還有好幾塊淤青。

    “這個女人是誰?”

    她嘴脣張開一條縫,喃喃問了一句。

    如此反覆了好幾遍,直到磨砂玻璃上傳來雨滴擊打的聲音,她才陡然驚醒。

    穿好衣服,拉開洗浴間,她走了出去。

    腳步在踏入臥室門的鈍口,她停頓了一下,但依舊走了進去。

    從櫃子裏翻出一把剪刀,她一把拽起牀上的被子和枕頭扔在地上,拿着剪刀瘋狂剪起來,一邊剪,她一邊哭。

    窗外的雨。

    從一開始星星雨滴,轉眼間變成瓢潑大雨。

    烏雲蓋頂,黑壓壓一片,整座城市彷彿都被籠罩進去,與此同時,呼嘯的風裹挾着雨水穿過沒關好的玻璃窗打落在木質地板上。

    餘慧沒有起身關窗。

    她坐在地板上,依舊剪着被子和枕頭。

    偶爾被子裏飄出的棉花絮,嗆的她發出劇烈咳嗽,可她毫不在意。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便是將這些骯髒的東西撕扯乾淨。

    只有這樣,她纔會好受一點。

    到了中午。

    她煮了一碗麪條。

    沒放鹽,沒放雞精,就連一點油星也沒有。

    這是一碗清淡到極致的白水面,只有水和麪,她嚐了一口,隨即像被噁心的吐了出來。

    靠在椅背上。

    餘慧眼中又莫名的閃起淚花。

    她記得肖正陽每次深夜下班時,經常煮這樣一碗麪條充飢。

    他不是懶。

    僅僅是因爲太累了,只想隨便喫點好睡覺。

    至於點外面,以她給他的生活費,又怎麼點的起!?即便如此,她還經常趁他睡着,拿他的手指解開屏幕鎖,然後用他那點生活費爲自己購買化妝品。

    想起肖正陽。

    餘慧一時間有點泣不成聲。

    她低下頭,拿起筷子,忍着吐出來的衝動,硬逼着自己喫起來。

    一口接着一口。

    每一口都是那麼難以下嚥。

    喫到一半,餘慧的眼淚已經打溼了臉龐。

    他一個月一萬多的工資,卻因爲她,將生活過成這樣,她的每一件奢侈品,都像一座山嶽壓得他透不過氣來。

    原本。

    他可以活的很好。

    因爲她。

    他需要熬到深夜,連換一份輕鬆點的工作都不敢。

    因爲她。

    他每天活的那麼累,偶爾休息一下,還被她橫豎看不順眼,每次喊累,她還說“就你累,別的男人不累,一個月賺那麼點錢,有什麼累的資格!?想喊累,你一個月賺十幾二十萬再喊,現在給我滾開,少在我面前礙眼”

    而他付出所有,得來的只有這一碗清水面。

    而她用最惡毒的方式,傷害了最不應該傷害的人。

    甚至與結婚多年,一次像樣的飯也沒爲他做過。

    她一直活得很瀟灑。

    他過得卻很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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