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佐佐木的境界練到了丹勁,但他的功夫都在刀上,像咽喉這種薄弱的命門之處,也就是比普通的化勁高手,堅韌一些而已。
不過,他自信這個只會基礎刀法的明軍,那一手平掌刺喉,是傷不到自己,無法破防的。
“好掌法!”俞大猷是武學巨擘,他一眼就瞧出了這【毒龍探海】的不凡之處,本來已經凝神聚氣,準備上前支援,這時決定再看一招。
“小心他的回身劈砍。”戚繼光將注意力放在了佐佐木身上,察覺到對方手指的顫動和肩膀的微微晃動,還有腰上幾處發力點的扭動,於是大聲提醒道。
“不會有機會的。”徐子弘對敵經驗豐富,並不是像陳大成那樣沒有經歷過戰場,他已經讀懂了對方下一次會出什麼招。
【迴夢心法】!
在突進的一瞬間,他發動了精神攻擊。這時候的佐佐木,眼前忽然一閃,好像回到了扶桑,正跪坐在桌子前,準備享用看起來極爲美味新鮮的金槍魚壽司。
咦?我已經好多年沒回故鄉了,怎麼會有壽司喫?
雖然感覺是假的,但已經來不及了,從眼睛看到食物的時候開始,大腦就有了反應,佐佐木的喉頭聳動了一下,吞了一口口水,同時,喉部鎖緊的肌肉,也打開了。
“就是現在!”徐子弘抓住了戰機,腳下一個進步,手中灌注了【宗身勁】【震勁】,手指似乎都伸長了幾公分,指甲也變得堅硬無比。
“不好!”佐佐木情急之下,咬破舌頭,堪堪從幻境中醒來。
而徐子弘的利掌,已經插中了他的喉嚨,進入了兩公分,滲出了鮮血,並仍要繼續前進。
退!上下風局勢瞬間轉變,佐佐木終於沒有因爲自己是丹勁高手而自負,他兩足交叉,快速地向遠離徐子弘的方向退去。
而徐子弘緊追不捨,手掌尖一直釘着對方的咽喉。
只要再進三公分,就能戳破對方氣管,將對方斬殺!
“好!一起追!”俞大猷看到佐佐木敗逃,大力一握長槍,然後吼道。
“是,俞將軍!”戚繼光也拿起三尖兩刃刀,發足狂奔,追了過去。
雖然說窮寇莫追,但在場三人,都自負武力過人,以一當十沒問題,更何況是三人聯手呢?
所以,儘管佐佐木敗逃路上嘴裏大聲喊着什麼,他們也不介意,而是越過一個個試圖阻撓的倭寇,向那一羣武士待着的地方奔去。
“佈陣,佈陣,快佈陣!”如果有懂日語的人在這,就能聽懂佐佐木一直在叫喊的是什麼。
那些觀望的武士,動作很快,顯然是操練過無數次了,瞬間一個個從腰側取出一把摺扇,唰地一下齊齊打開。
那扇子表面,居然鋪滿了閃光的金箔!
只見這些武士一個個排開,藉着日光的照射,把扇子調整好角度,又將這些光,都反射給了追擊的幾人。
“啊!”佐佐木是早有準備,閉上眼,憑藉耳力辯位,跑了過去,但徐子弘驟然被這強光一照,還是發出一聲驚訝,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就這麼一瞬間,佐佐木終於甩開了徐子弘的【毒龍探海】招式,退到了這陣中間。
扇子,反光?不好,是蝴蝶陣!
“倭夷慣爲蝴蝶陣,臨陣以揮扇爲號。一人揮扇,衆皆舞刀而起,向空揮霍。我兵蒼皇仰首,則從下砍來。……又陣必四分五裂,故能圍。對營必先遣一二人跳躍而蹲伏,故能空竭吾之矢石火炮。……戰酣,必四面伏起,突陣後,故令我軍驚潰。”
晃過眼睛,短暫致盲之後,必然還有一羣刀手!
“兩位將軍,前方有詐,不可再進!”徐子弘眼看佐佐木逃跑,心中有些可惜,但遇到新變化,還是不能固執己見,於是他高聲提醒道。
“無妨!”顯然,俞大猷並沒有遇到過蝴蝶陣,對他來說,一力降十會,管你有什麼陰謀詭計。
俞大猷不退,戚繼光自然也不能退。徐子弘一咬牙一跺腳,也是握緊長刀,衝了上去。
同樣是丹勁高手,佐佐木回陣之後,再次揮舞武士刀,迎了上來。
而其他幾名浪人武士,則是圍着戚繼光和徐子弘,一邊揮動扇子,一邊遊走着出擊。
“殺!”
正在這時,這幾名武士背後的灌木叢裏,忽然冒出一股新的倭寇,很明顯,這些人的裝備要更好一些,而且,他們的揮刀,更加整齊。
這就是蝴蝶陣真正的殺招!前方武士用扇子或盾牌,不斷造成反光,讓對方眼神只能閃躲,不能順利看到前方,然後武士憑藉高超武藝騷擾,而背後的刀手,則是不顧一切地,像歐洲火槍手那樣,一排一排地向前揮刀。
好漢架不住人多,雖然俞大猷等三人殺了幾名武士和倭寇刀手,也令佐佐木左臂掛彩不能動彈,但徐子弘等人的背上腿上等部位,還是不斷中刀,直到有一次,一柄長刀破開了戚繼光的盔甲,直接切入了他的皮肉裏。
“嘶!”傷口雖然不深,但突如其來的疼痛,令戚繼光的動作慢了一絲。就在這時,又一名武士的攻擊到了。
即使沒有造成破壞性傷害,被那些大刀不斷砍到,也像是被人拿重錘反覆錘擊一樣,很不好受。
“元敬,你怎麼樣?”俞大猷眯着眼睛,耳朵豎起,鼻孔放大,靠着其他感知,一邊閃躲,一邊殺敵。
“還可以。不過他們這個陣太古怪了,我們這樣打,會越來越被動的。”雖然嘗試過移動到背光處,但前方水泄不通的刀陣,卻總是將戚繼光擋回來。
“兩位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先突回去與大部隊匯合,這股武士和刀客,從長計議吧!”徐子弘這時建議道。他的眼睛已經出現了重影了,這時被強光照的太久,視網膜不適了。
“好,發響箭,請埋伏的兵馬前來接應!”俞大猷沒有絲毫猶豫,權衡一下,很快做出決定。
“是!”徐子弘將腰上一隻箭取出,然後猛地一拉引線,那箭就呼嘯着衝向天空,隨後,他又邊打邊退,與俞大猷、戚繼光等人匯合一處。
“是信號!”原本躲在山坳處的金衢十八路響馬組成的騎兵,這時都注意到了響箭。
“走,往發箭的地方衝!當家們,建功立業就在此時!”金周謝看向其他十七騎,大聲吼道,高舉着大刀,身上掛着的一串飛刀也叮噹作響。
“衝!”各寨主、幫主都熱切呼應,腳下一夾,一匹匹駿馬就飛奔出了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