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還沒見到李向晨,便被一對頭髮灰白滿臉滄桑的夫妻給攔住了。
“你就是宋芊芊宋小姐吧?”
“你們是?”
夫妻中的女人淚流滿面道:“宋小姐,我們是李向晨的父母。”
宋芊芊沉默。
女人哭訴:“我們家在農村,家裏條件不好,又只有向晨這麼一個兒子,便嬌慣了些,才釀出了今日的禍端。爲了供他讀大學,我們夫妻倆背井離鄉,在城裏靠擺攤賣宵夜,才勉強糊日,他知道我們辛苦了,讀書很努力,儘量不給我們增加負擔。宋小姐,這孩子本性並不壞,他是想幫我們分擔壓力才走了歪路。”
男人從皺巴巴的衣服裏摸出一個包了又包,捆得結結實實的食品袋。
袋子一層層打開,裏面除了兩疊整齊的百元大鈔外,還有厚厚一堆面額不等的紙幣,拿在手裏看起來頗有分量。
他用那雙佈滿老繭的手把錢遞向宋芊芊:“宋小姐,這是我們所有的積蓄,李向晨收了別人多少錢,我們替他還。只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吧。”
看到這樣一雙手,宋芊芊眼睛澀痛不已。
李向晨的媽媽哭得直抽:“錢不夠我們可以寫欠條,無論多少我們都替他還了。宋小姐,你大人大量,看在我們兩老口的分上,求求你了”
她要給宋芊芊下跪。
宋芊芊用力閉了閉眼,壓下眸底的憐憫與酸澀。
“阿姨,你先起來吧。”
她伸手去扶李向晨的母親。
李向晨的母親哭着撇開她的手,大有她不答應她就跪地不起的架勢。
宋芊芊眸眼間的情緒漸漸消失。
同情也好,憤怒也好,最終都化爲平靜。
她淡聲道:“錢你們拿回去吧,我不會收,也沒權力收。現在不是我要針對你們兒子,不是不放過他。是他自己偏激,走錯了路。泄密本已經有錯在先,他不思己過,還向我潑硫酸。若不是另外一個女孩推了我一把,今天站在你們面前的我指不定是人是鬼。現在,真正受到傷害的女孩正在醫院飽受痛苦。你們也爲人父母,可有想過她的父母是什麼感受?”
“哇”
女人哭得歇斯底里。
宋芊芊別開了頭:“李向晨現在犯的是刑事案,怎麼判,什麼罪,那是警察和法官的事。很抱歉,我無能爲力。”
她說完,也沒心情再去見李向晨,直接轉身離開了看守所
彼岸酒吧。
姜木木趕過來時,宋芊芊已經獨自喝了起來。
“哎,你怎麼回事,還有傷呢,喝什麼酒。”
她連忙把宋芊芊手裏的杯子奪下來。
宋芊芊心情壞到了極點。
姜木木勸:“爲了李向晨那樣的人渣跟自己過不去,值得麼?”
“不是爲了他。他於我而言,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我也不會憐憫那種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只是有點感慨,連李向晨那樣的人,都有一雙全心全意爲他的父母,而我”
宋芊芊自嘲地笑了下:“我也有點可惜黃玉,一時走錯,毀了終生”
姜木木拍了拍好友的肩:“好了,你也別羨慕別人了,相信我,你父母如果在,也會一樣全心全意愛你的。我這不是還在幫你查着你親生母親的事麼?只是我這包打聽也有遇挫的時候,一直沒什麼進展。至於黃玉,一碼歸一碼,她的確救了你,但這了不能抵消她犯過的錯。大不了回頭你看看怎麼幫她一把。”
“那就對了。幹嘛要成全別人,讓自己難受。”
姜木木讓調酒師調了杯沒酒精雞尾酒給宋芊芊,自己則點了杯藍色夏威夷淺品着。
宋芊芊喝了口沒有酒精雞尾酒,愁眉緊鎖:“木頭,我好像愛上蔣瀝南了。”
“咳!”
姜木木差點被酒嗆了。
她忙嚥下嘴裏的酒水,好氣又好笑:“宋芊芊,你是有多缺心眼啊,現在才察覺?你不是好像愛上他了,而是早就愛上他了。”
姜木木翻了個白眼:“愛而不自知。”
宋芊芊有些震驚,這麼明顯嗎?
隨即又自嘲一笑,明不明顯,又有什麼重要的。
她莫明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話:感情裏,誰先愛上誰就先輸了。
現在想想,真有理!
她把楚苓子和蔣瀝南抱在一起的事告訴了姜木木,自嘲道:“第一眼,我很生氣,很難過,心裏像是打翻了油罐又着了火。之後我又有點慌,青梅竹馬啊,門當戶對呢,你說我有什麼?木頭,蔣瀝南當初爲什麼會迴應我那麼荒唐的勾搭?”
還跟她結了婚。
姜木木答不上來,只能寬慰道:“或許是因爲你漂亮?”
“呵!蔣家啊,帝都四大財閥之首,你覺得他身邊缺漂亮女人嗎?”
姜木木沉默。
“木頭,我突然有點害怕。蔣瀝南來這海城大概只是下凡度個劫,他在這裏太無聊,需要找個消遣。而我正好是撞上去的那隻傻鳥。你說他如果只是跟我玩玩,那我”
“你怎麼樣?”
姜木同樣愁,歸根結底,這事是她的錯。
認錯人在先,又慫恿宋芊芊去勾搭。
現在姐妹兒動了真情,如果對方又是個渣男。
她打也打不過,鬥也鬥不過,難道勸姐妹兒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或者睡了一個長得帥還有錢有勢的鴨子?!
只是想了想,姜木木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道:“芊啊,咱們要換種思維。你告訴我,蔣瀝南現在於你而言,是他蔣家那層身份重要還是他那個人?”
宋芊芊鎖眉想了想:“和身份無關吧。”
畢竟她當初也不是奔着他身份去的。
她只是把他錯認成了霍文昊的小舅舅。
在小舅舅身份挑破後,她反倒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那時候,她應該就動了心吧。
“在知道他是蔣家人的身份之前,我大概已經動了心。那時候,反倒沒現在這麼多顧慮。我倒是希望他沒有蔣家那些身份,只是這海城無數個普通醫生裏的一個。真那樣,我就可以養他了”
姜木木擺弄着手機,脣角悄悄勾了起來。
宋芊芊說完後,她忙在手機上點了點,把剛錄的那些話保存了起來。
傻丫頭!
自己躲着傷情算什麼事,要愁也得把這愁緒扔男人那裏去。
不過她覺得,這傻丫頭的傷情多半是白搭了。
回頭她就拿着這段錄音去找蔣瀝南換糖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