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良峯和夜寒仁回過頭來。
父子倆神色凝重無比，夜良峯更是一瞬間彷彿蒼老了數十歲。
“還在急救中。”夜寒仁說話的時候，扶着夜良峯坐到了休息椅上。
他看着宋芊芊，蹙眉問她：“芊芊，你和寒霆晚上回去發生了什麼事，他爲什麼會弄成這樣？”
宋芊芊滿臉茫然擔憂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們送完我哥他們就直接回家了，時間已經很晚，我收拾一下就睡了，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的門。”
她想了想，又道：“哦，對了，到家時，他接了通電話。但我不知道電話的內容以及是誰打來的”
宋芊芊將晚上的事從頭到尾回憶了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狀況出現。
夜家父子聽完後陷入了沉思，宋芊芊也沒再開口。
半夜的急診依舊喧鬧，可這一隅卻靜得讓人發慌。
警察很快趕了過來。
夜良峯滿臉疲憊：“寒仁，你帶夜一去警局做記錄，這裏有和我芊芊就夠了。你媽那邊，暫時先瞞着。”
“好。”
夜寒仁帶着夜一和警察一道走了。
急診門口只很剩夜良峯和心亂如麻的宋芊芊。
夜良峯腦袋後仰，靠在身後的牆上。
他閉着眼，不急不緩地沉聲開口：“醫生說寒霆是被人用手術刀挑的，芊芊，你是寒霆的枕邊人，最瞭解他的情況，有沒有懷疑的對象？”
宋芊芊面色驀地蒼白，剛剛壓下的想法瘋狂地席捲回來。
——蔣瀝南！
他們身邊，就只有蔣瀝南與顧彬是玩手術刀的。
然而顧彬跟他們無冤無仇，不可能找夜寒霆的麻煩。
所以，如果是他們身邊的人，那就只可能是
宋芊芊心跳漏了一拍。
不，不可能是他！
蔣瀝南那麼聰明，她能想到的事，他肯定也能想到，他不會蠢得用手術刀來暴露他自己。
而且他是職業醫生，他有自己的職業素養。
醫生手裏的手術刀是用來救死扶傷的，而不是殺人的。
這麼一想，宋芊芊安心不少。
她搖了搖頭，啞聲道：“夜叔，我不知道。出了這樣惡劣的事，我相信警方一定會很快破案的。”
夜良峯睜眼，深深看了她一眼，擡手在她肩頭輕輕拍了下：“寒霆就辛苦你照顧了。”
起身，背影蕭索，離開了醫院。
宋芊芊側首看了眼自己被拍過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下。
正在這時，她大衣裏的手機“嗚”地震響了下，有短信進來。
宋芊芊拿出手機，心不在焉地掃了眼。
是個長串的數字號碼。
可號碼裏的內容卻讓她心驚。
【只有讓你呆在一個徹底的廢人跟前，我纔會放心！】
宋芊芊如墜冰窖，寒意從腳心竄遍全身。
蔣瀝南三個字像烙鐵似的烙進了她心底靈魂！
她剛剛還在替他找藉口，她剛剛還相信他即便對自己再壞再狠，也是還有原則底限的。
可是，打臉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震驚懼怕之後，是滔天的怒意。
這個男人太可怕，太瘋狂也太變態！
他真當自己是天子王法嗎？！
宋芊芊氣得身體顫抖不止，驚怒激得她雙眸赤紅，渾身無力。
宋子城得到消息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幾近崩潰的宋芊芊。
“芊芊！”他擔憂地輕喚了聲，寬厚的手掌落在她頭頂，溫聲安撫：“別怕，哥來了，沒事的。”
宋芊芊被激怒撐的心猛地一軟，眼睛頓時又酸又澀，一股溼熱涌上來。
她哽咽了下，淚水啪嗒滾落。
“哥哥是蔣瀝南！是蔣瀝南下的手他在報復我是我連累了寒霆哥，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宋芊芊撲向宋子城，顫抖的雙手緊緊抱住他窄勁的腰身，嗚咽地顫聲問。
宋子城錯愕地愣住：“你怎麼敢肯定是他？”
狠狠哭了一通，宋芊芊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她鬆開宋子城，紅着眼拿出手機。
那條短信出現在兄妹倆面前。
宋子城不可思議地看了許久，最後道：“說實話，即便看到這條短信，我有點不相信這會是他做出來的事。在我的印象裏，蔣瀝南是個成熟穩重光明磊落的男人。他想做成一件事，得到一個人，有的是無數種讓人說不出一點不是的辦法和手段，像今晚這種暴力血腥的不理智行爲，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一個人，短時間內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宋芊芊閉了閉紅腫乾澀的眼睛，嘲諷地扯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變？！不，或許不是變，而是我們從來沒了解過真正的他。”
她攥緊了手機：“哥，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宋子城認真地看着妹妹，雖然大受打擊，剛纔也崩潰失態過，但他這個妹妹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他溫聲問：“你想怎麼做？”
“報警。”
宋芊芊啞聲道：“我不相信正常人能做出這麼瘋狂的事來。哥，你說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病才變得這麼變態？”
宋子城擰眉思索了會兒。
他扳過宋芊芊的肩膀，讓她看着他：“芊芊，你確定自己真的想好了？這麼做之後呢？你想好退路了嗎？我們無所謂，你怎麼做，哥哥都無條件支持你到底，但夜家呢？在這帝都，蔣家幾乎是隻手遮天，夜家幹不過他！話再說回來”
宋子城聲音低沉，神色認真嚴肅：“如果這一件事真是蔣瀝南做的，他既然敢自己親自動手，還是用他最善長的手術刀來示威，那他就一定不怕被夜家知道，更沒想過瞞着不讓你知道，他肯定準備好了退路和應付這一切的對策。一旦你選擇報警，等着你的可能不是真相，而是更多的套路和陷阱。”
宋芊芊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宋子城這一席話給抽走了。
她肩頭一點點塌了下來，脊背也像不堪重負，慢慢變了下去。
她把自己蜷成一團，臉埋進了掌心。
“哥，我後悔了。”
有淚水溢出指縫：“我要是早知道他是這樣惹不起的人物，當初就是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也絕不也去招惹他。”
當初就算被家裏人和那對渣婊逼死，她也不會招惹上這麼個閻羅煞星。
宋子城看着這樣的妹妹，心裏難過又黯然。
“芊芊，你想過沒有，蔣瀝南爲什麼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