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沒有回答。
不過片刻時間，她身上的睡衣已經被冷汗浸溼。
渾身的力氣彷彿也順着汗水被抽空，身體一陣陣發寒。
蔣瀝南焦急的聲音也離她越來越遠，最後至直消失
蔣氏旗下的私人醫院。
婦產科VIP病房。
病房是個套間。
醫生從裏間出來，神情嚴肅道：“蔣總，宋小姐這是小產。懷孕時間不足一月，本就在危險期內，她情緒又大起大落，還有劇烈運動，會流流”
蔣瀝南身上的威壓越來越迫人。
醫生的額頭早出了層層冷汗，聲音越來越低。
“不足一月？”蔣瀝南抓住這點，錯愕地呆愣當場。
腦海中閃過他和宋芊芊在洗手間做的畫面，那天
孩子是他的！
蔣瀝南面色瞬間蒼白，腳下猛地一軟，身體晃了下。
他擺擺手，啞聲道：“爲什麼會流產？”
醫生面如菜色，答不出來。
“去查！”蔣瀝南咬牙道。
醫生點頭如搗蒜，連滾帶爬地趕緊逃了。
蔣瀝南走到裏間休息室。
才做過清宮術的宋芊芊睡得正沉，沒有血色的小臉瘮白一片，脆弱得跟個瓷娃娃似的。
他走到她病牀邊坐下，握住她清瘦好看的小手，自責得眉眼赤紅：“不是恨不得我死？爲什麼還要懷上我的孩子？”
蔣瀝南喉頭髮硬，聲音情不自禁帶上了哽色：“宋芊芊，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聲音陡轉凌厲：“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真的就那麼恨自己嗎？！
恨得連懷孕了都不告訴他！
產科主任拿着份報告敲門進來。
蔣瀝南迅速抹了把眼睛，啞聲問：“什麼事？”
主任看了眼病牀上還昏睡着的宋芊芊，小聲開口：“流產的原因查到了”
他把報告雙手遞上去：“宋小姐的小產並不是外力所致，是藥物作用下才流產的。”
蔣瀝南渾身氣勢驟然一凜：“你再說一遍！”
產科主任抖了抖，忙道：“但這應該是個意外，導致流產的藥物並不是口服，根據化驗出來的結果推斷，是聞到了某種致流產的氣味影響。”
蔣瀝南接過報告單，一目十行。
其中特別標出了一種藥物成分，十分烈性的一種藥物成分，正是致流產的原因。
蔣瀝南捏住報告的手倏地收緊，手背青筋根根冒出。
“她果然恨我，哪怕用這麼殘忍的手段，也要讓我痛不欲生。她，做到了！”
因爲上一個孩子的事，她一直耿耿於懷，想盡辦法要報復他。
哪怕這種手段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她的確成功了
產科主任差點被蔣瀝南身上散發出的森然怒意嚇破膽。
“這這這這應該不是宋小姐的本意。”她抹着冷汗連忙顫着解釋：“這種藥一般人根本拿不到。”
“呵！”
蔣瀝南身上氣勢更加森然，譏嘲地揚起了脣角：“她可不是什麼一般人。她是做化妝品研發的，什麼化工原料搞不到手？！”
產科主任搖頭：“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宋小姐對這些東西稍有了解的話，就該清楚這種藥不僅可以讓人流產，同時還很傷子宮，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導致以後再也無法懷孕。一個纔剛剛形成的受精卵，她不想要，有的是不傷身的辦法。”
同是醫生，他雖不涉產科，但醫院裏的各種用藥，百分之八九十他都清楚。
他迅速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確定自己不知道有這麼殘忍的藥品。
產科主任看出不對勁來，提醒道：“蔣總，宋小姐有可能是無意間吸入的，也有可能是被人陷害了。而且，她應該不知道自己懷孕。”
病房裏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蔣瀝南冷眸微眯，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夜寒霆。
手裏的報告被他攥成一團，滔天怒意從他身上層層往外撲。
那天他就不該手下留情，只挑他的一雙手筋。
他，應該徹底廢了他！
產科主任的小心臟差點被嚇出病來，見蔣瀝南久久不說話，想了想，自己還是趕緊退出去才吧。
就在轉身的剎那，她眼角餘光無意識滑過病牀上的宋芊芊，要離開的腳步猛地就頓住了。
主任愣住：“宋小姐戴的那個手鍊”
她神色凝重：“蔣總，我能不能拿去化驗下？”
蔣瀝南迴神，目光落在宋芊芊的手腕上。
她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條白金手鍊，上面點綴着紅寶石，很漂亮。
“有什麼問題？”他問。
產科主任眉頭擰着，搖頭：“看不出來，但我總覺得這手鍊的顏色不太對。”
明明看起來就很貴重的東西，但那顏色怎麼看怎麼有點彆扭。
蔣瀝南立即警覺，當即取下了那個手鍊遞給她。
產科主任接了正要走。
蔣瀝南又啞聲開口：“她醒來後，不告訴她流產的事，她會不會知道？”
“小產也等於生產，身體的異樣騙不了人。”
產科主任想了想：“您若不想讓她知道，我們可以告訴她是以前身體沒調養好，內分泌失調，例假紊亂造成的急性腹痛”
蔣瀝南閉了閉眼，沉聲道：“就這麼說吧。”
“是。”產科主任應，遲疑了下，又加了句：“小產也需要坐月子的。接下來一兩個月，一定要好好休息調養。這樣烈性的藥，沒調養好會落下病根的。”
蔣瀝南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垂眸看着毫無血色的小女人。
即便還在昏睡中，她依舊擰着眉，眼角的淚光也沒有幹過。
蔣瀝南的心狠狠抽了下，拿過一旁的溫毛巾幫她輕輕擦掉。
擦着擦着，毛巾就被他用力地攥成一團。
“這次即便你恨死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邊，絕不會再放任你離開。”
平緩了下情緒，他拉起她的手繼續輕柔擦拭：“芊芊，等你身體養好了，你想離開，天涯海角我也陪你。我們說過的，要多生幾個孩子，曾經的承諾，我們可以用未來的每一天來實現。”
只是害過你的人
蔣瀝南深眸幽冷，目光凌厲如刀。
那些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目光落在宋芊芊額頭脖子上的傷處，頓了下，他撥通了顧彬的電話。
“想辦法立即把姜木木弄來帝都。”
電話對面的顧彬滿腦子疑惑，卻不敢多問。
只能在心裏哀嘆，早知道，他之前就一起把人帶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