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朝她淡淡笑了下，堅持。
對方是宋顏，她會這麼做，計劃絕對不會止於這一步。
她看，她會有第二步計劃。
她不看，她也會有第二步計劃。
既然要應戰，不如明明白白去戰。
宋芊芊沒把這些話說出口，可眼神卻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姜木木掙扎了下，最終不甘不願地把照片放到了她手裏。
宋芊芊從始至終神色都很淡然。
她平靜地抽出照片，平靜地一張張看過去。
只是掩藏在平靜下的鎮定在看到照片時就碎成了湮灰。
照片上只有一個人。
一個年輕且漂亮的女人。
女人很瘦，看起來有幾分落寞，一對又大又圓且很有神的眼睛裏佈滿了恐慌和驚懼。
她在散步，周圍的花草都透着平和。
唯一與畫面不搭的是她那微微凸出的肚子。
她懷孕了！
那是第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孕肚大概是四五個月，肚子突出明顯，但還不是很大。
宋芊芊翻過這張，看向第二張。
女人精神面貌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唯一變的是那大肚子，像是扣了個大鍋蓋在上面，與她纖細的身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第三張照片時，她的肚子大得已經很嚇人，看得人心驚膽顫，忍不住擔心那肚子會不會突然掉下來。
照片上標了時間，第一張照片是懷孕三個多月的樣子。
第二張是六個月。
第三張是八個月，快生產前
宋芊芊面上血色褪盡，捏着照片的手止不住輕顫。
一些被她刻意遺忘忽視的畫面也一禎禎出現在腦海裏。
那段孤獨，驚懼，且對未來充滿茫然的日子
照片上的人是她！
再往後翻。
她躺在產牀上，淋漓大汗把頭髮凌亂地粘在了臉上，無菌布遮擋外的產牀邊，深紅的血已經染溼了無菌墊
再下一張。
她徹底昏死了過去。
兩個渾身紅通通，臉上糊滿了痱子粉的小小嬰孩裹在包被裏，並排躺在她旁邊。
那是他們母子三人唯一的合照。
再之後，也是最後一張照片。
照片中沒有宋芊芊，只有一個孩子小小的身影。
他孤單地坐在一堆積木中玩得渾然忘我。
那孩子大概兩三歲的樣子，臉被一堆馬賽克模糊了五官。
宋芊芊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的孩子，身子不受控制地輕晃了下。
“芊芊！”
宋子城與姜木木連忙出手，一人一邊將她扶住。
宋芊芊額頭上漸漸冒出了許多細密的汗珠。
一些凌亂的記憶碎片像飛碟似的，在她腦海撞來攪去。
總覺得有什麼要破腦而出，可卻總在關鍵時刻消散無形。
宋芊芊手裏的照片掉了。
她抱住頭疼欲裂的腦袋，一下下使勁地捶打着。
“芊芊，你怎麼了？”
宋子城把宋芊芊抓扯着頭髮的手強硬控制起來，箍在懷裏：“哪裏難受，告訴哥哥！”
宋芊芊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受傷的小獸，似哭未哭。
“子城哥，怎麼辦？！”
姜木木紅了眼，淚水在眼眶裏翻滾。
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那裏相對安靜，也沒什麼人去。
姜木木愣了下，也忙撿起地上的照片跟着跑過去。
宋芊芊靠着一輛車身，緩了好一會兒，才喘着氣平靜下來。
宋子城在這個時間裏，已經從姜木木手裏拿過那些照片，一張張看了過去。
他臉色白成一片，像來如鋼鐵般的男人臉上居然閃過了抹恐懼。
他死死攥住照片，薄脣抿得死緊：“姑姑果然知道芊芊以前生過孩子的事！”
這件事，他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這退伍接手公司後無意中得知，芊芊估計會瞞他一輩子！
姜木木心疼地替宋芊芊擦掉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咬牙切齒道：“當年的事，說不定就是宋顏指使人乾的！”
宋子城的眉心擰的能夾死蒼蠅。
想起宋顏的狠戾，這種事，她不是做不出來。
他把那些照片裝回去，收了起來，認真道：“芊芊，還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麼？這可能就是姑姑的圈套，你不能中計。既然她敢用這件事來威脅你，對我們來說，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有一點對我們來說是好消息，讓我們知道孩子還好好活在這世上的對不對？”
宋芊芊眉眼赤紅，牙關咬得死緊，雙手也狠狠握成了拳。
她恨！
從未有過的恨！
“哥，是她！一定是她！”
那段過往，除了她和把她抓去的人，沒人知道！
就連蔣瀝南和顧彬那樣的角色，查了這麼久也毫無消息！
可，宋顏爲什麼會有這些照片？！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就是當年的幕後黑手或者參與者！
宋芊芊擡起怒紅的眼看着宋子城，啞聲問：“她到底是誰？我又到底欠了她什麼？！她爲什麼要布這麼大個局來坑我害我”
憤恨的淚水滾落，渾身哆嗦。
宋子城心疼不已，卻只能緘默。
他不知道，也回答不出。
不過一個疑惑也由然而生：“姑姑既然讓沈阿姨回到你身邊，現在還由着你去給她治病，一邊做好人取得你信任，或者說放鬆你的警惕，一邊又拿孩子威脅你，她到底要什麼？或者她圖什麼？！”
“是啊，爲什麼？！”
姜木木也懵，腦洞頓時大開：“該不會你們這姑姑跟夜良峯有一腿吧？！所以纔會這樣幫着夜家？！”
宋芊芊腦子很亂，一時也想不到。
宋子城倒是認真思考了下這個可能性：“不大可能。”
他搖頭：“從姑姑和夜良峯的相處情況來看，他們不像那種關係。夜良峯對姑姑，明顯是恭敬大過曖昧。”
三人站在角落裏討論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
“總在這裏猜也不是辦法。”宋子城看着面色不太好的宋芊芊道：“何況你現在的狀態十分不好。庭審就不要去參加了。反正不論你去不去，衛律師那邊證據確鑿，結果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宋芊芊猶豫，還沒決定，一陣喧鬧朝這個方向逼來。
凌亂的腳步，還有各種詢問的聲音。
“人在哪？！”
“有人看到他們往停車場角落去了”
“找到了，在這邊”
宋子城三人心中頓覺不好，正準備離開，就被一羣手拿話筒錄音筆肩扛攝像機的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