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廉眯着眼,靜觀眼前的一切,待大夫確診,一切才落定。他看了一眼秦湘,眸子裏閃過一絲讚許。有勇有謀,不枉他投入那麼多。

    這份心機日後入太子府,興許能與柳媚兒周旋一二。

    秦湘把秦正廉的神色看在眼裏,心底泛起一絲得意,父親到底還是器重自己,至於秦清,她嘴角泛起冷笑,待她入了太子府,在慢慢清算。

    重孫的喜悅稍微彌補鄭老夫人的心情,一肚子氣沒處撒只能衝鄭氏耳提面斥鄭氏心裏有虧,連連認錯,更是送了補品到府上,老夫人才鬆了口,命人擡着月芽回府。

    此時算是了了。

    秦清看着軟轎上的月芽,死死的護住肚子,似得了天大的寶貝。心底泛起苦笑,她以爲這個孩子會讓她平步青雲,邁入勳貴之門,其不然。

    待孩子生下,月芽便沒了用處。每每思及鄭佑陽,鄭老夫人都會把氣撒在她身上,日復一日,生不如死。看似風光背後,其實是無盡的深淵。

    秦府的事,自是瞞不過勳貴之家的眼睛,很快便傳到蘇府。

    蘇月近幾日鬱鬱寡歡,下了一場大雪後,更是懶得出門,連給母親問安都沒去。

    冬季各家本就走動少,加之蘇月性子孤傲,受蘇大人影響,瞧不上新興勳貴家的小姐,本就沒幾個朋友她,冬季更是寂寥。

    前日九皇子來蘇府拜見恩師,蘇月到有了笑模樣,可惜人一走,這扶曲苑又冷若冰霜沒一絲生氣。

    蘇月自小便喜歡九皇子,不但因爲其美貌,更因他的才華。自蘇月懂事起便認定九皇子是她未來的夫婿,規矩禮儀更是按照王妃的標準學習。

    怎料,九皇子長到十歲,被太醫診出活不過二十五歲。蘇月爲此哭了一天一夜。

    蘇太傅知曉孫女的心思,這些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六年前九皇子該議婚,各勳貴之家的小姐都退避三舍,皇后暗中多方試探,沒有一家願意。

    當時蘇月跪在蘇太傅跟前,求祖父爲她說合,蘇太傅明言,日後不論九皇子是生是死都與蘇家無緣,爲了防止蘇月做傻事,更是早早與內閣次輔韓家嫡長子訂婚,徹底斷了蘇月的念想。

    韓家入閣多年,勢力不容小覷,蘇月即便在任性,也知曉其中的利弊。這些年看着厲修寒身邊無人關心,心疼的日夜難免。如今九皇子婚期將至,她又不甘起來。

    秦湘說過,秦清爲人蠻橫任性,鍾情於太子殿下許久,現如今被迫嫁於九皇子,自不會好生與九皇子相處。

    想到秦清那張醜陋的臉,還有那日挑釁的眼眸,蘇月恨不得殺了她。

    木蓮束手進來,行至美人榻前,低聲道:“剛纔奴婢去廚房,聽說秦家出事了。”

    她知小姐喜歡九皇子,自然對秦家那位恨之入骨,秦家越不好小姐越高興。

    蘇月挑眉看向對方,木蓮笑着道:“鄭家的少爺死在秦家的後花園,鄭家一早便鬧到秦家。”

    “哦?”蘇月來了精神:“可知是誰殺的?”

    木蓮知曉小姐的心思:“聽說是個丫鬟,和鄭家少爺私會失足落水。”見主子興致缺缺,她又轉了話頭:“這個鄭家少爺,聽聞曾喜歡過秦家大小姐,還在後花園私會過。”

    “可當真?”蘇月猛地挺直了身子,她就說那個秦清不安分,沒想到還是個水性楊花的人。

    木蓮不想掃了小姐的興:“這是從秦府傳出來的,應該假不了。”

    蘇月掂量半晌,抿着脣最終軟了身子:“是又如何?五日後便是九皇子大婚,即便他知曉,還悔婚不成。”

    若厲修寒有那本事,早成親了,又何必拖到現在。

    木蓮沒想到小姐陷得如此深,想到夫人的話,安慰道:“小姐,就算沒有秦家大小姐,日後也會有別人,九皇子始終是皇子,定不會孤獨終老。”

    小姐就是想不開,一個病秧子,除了長的好看些,哪比得上韓公子。

    這話她自是不敢當面說。

    蘇月聞言,一顆心涼透,半晌才緩緩道:“我想最後見他一面,”

    天啓對未婚男女不設防,可已成親的自當別論。

    木蓮一驚慌了神:“小姐這是做什麼?若是讓老爺知曉,可了不得。”

    萬一傳到韓家的耳朵裏,豈不是被人家笑話。

    “我不管,我今日就要見到寒哥哥。”蘇月進了死衚衕,卡在軸上怎麼都拉不回來。

    蘇月猛然起身,木蓮急的不知所措。

    一盞茶後,兩人偷偷出了府。

    木蓮直奔九王府讓門衛遞了話。

    隨越接到消息直接進了書房:“主子,蘇小姐讓人傳話來,說在茶樓等您。”

    厲修寒端坐在書案前,眼眸未擡,起身走至書架前,從中抽出一本,繼續翻閱。

    隨越沒了主意,上前一步,徑自拿起墨條研磨。

    “莫要毀了我的硯臺。”厲修寒啪的一聲打在對方的手背上,隨越疼的縮了回去。

    厲修寒面色無波,半晌後才緩緩道:“你去給太傅送給信。”

    隨越苦笑的抽了抽嘴角:“這不太好吧,那可是……”

    “嗯?”厲修寒微挑眼角,雙眸宛如千年寒冰,厲聲道:“還不快去。”

    隨越嚇得麻利退出書房。

    厲修寒掃了一眼窗外:“何必如此。”

    蘇月坐在茶樓,一等便是半個時辰。木蓮覺得不值,又氣又恨:“九皇子到是好大的架子。”

    梨花木圓桌下的手糾纏在一起,美目時不時掃向樓梯口。

    一刻鐘,兩刻鐘,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日落西山也未見九王府的人來。

    木蓮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欺人太甚。真覺得我們小姐非他不可。”

    啪嗒啪嗒……

    蘇月紅了眼眶,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掉。這些年的委屈,像是開了閥口,轟的涌上心頭。

    她渾渾噩噩回到蘇府,見父親站在門口,蘇月本止住的眼淚,又涌了出來:“父親。”

    蘇月懷心疼的撫摸着蘇月的後背,安撫道:“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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