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出了宮,宮外有閒王府的馬車候着,冬梅見小姐出來,快步上前把翠紋織錦羽緞斗篷披在秦清身上:“小姐,您可算出來了。”
“沈嬤嬤可好。”
“都好,就是擔心小姐,日日在門口守着,唯恐錯過小姐的消息。”
冬梅扶着秦清上車,又遞上暖爐:“王爺說,您在宮裏一切都好,可奴婢瞧着都瘦了。”
秦清在宮裏病倒,厲修寒並未告訴伊蘭軒,她心下感覺:“宮裏在好,總不如家裏。”
冬梅點點頭,笑嘻嘻的遞上食盒:“這是出門前,沈嬤嬤剛做好的包子,怕小姐餓,上車前讓奴婢裹着幾個,還熱乎,小姐趁熱喫。”
秦清聞言,難以置信的看着盤中的包子,眼底慢慢溼潤。
哪有那麼多湊巧,她離家這幾日,想來沈嬤嬤定是每日都做。
她拿起來咬了一口,滿足的笑了。
冬梅一喜,倒了杯熱茶遞上:“小姐慢點,先喝口茶暖暖。”
秦清抿了一口,看向茶杯:“這茶是誰沏的?”
雖早已猜到,可仍不敢相信。
“奴婢上車前,便有。”
想到那個吻,秦清不自覺摸了摸脣畔。
馬車緩緩前行,很快便到了閒王府。
沈嬤嬤站在門口,翹首以盼,見王府的馬車停下,急忙上前挑簾子:“小姐。”
“嬤嬤,外門冷,您又何必等在門口。”
“無礙,快,快進府。”
沈嬤嬤扶着秦清進了府,冬梅從車上拿下小姐的東西,笑着跟在身後。
進了伊蘭軒,夏雪、秋蓮、綠蘿都圍上來。
這種家的感覺,讓秦清嚮往。
“主子,宮裏來人了”
秦清剛褪下披風,餘管家便進來稟報。她一愣,她剛出宮,能有何事?
餘管家也不知來由,只說是皇上身邊的蘇公公。
秦清披上披風,跟着餘管家到了正廳。
厲修寒端坐在上首,蘇公公坐在下首面色凝重。
見秦清進來,蘇公公起身:“閒王妃,皇上有旨,請您進宮一趟。”
秦清蹙眉,皇上?隨口問了一句:“皇太后可好?”
“皇太后中毒昏迷,至今未醒。”蘇公公冷聲道。
秦清和厲修寒對視一眼,垂眸。
她私自爲皇太后治病的事,皇上知道了,定是雷霆震怒,命蘇公公帶她進宮問話。
秦清心裏有些慌,宮裏的規矩她知道一些,她不是御醫,根本沒有資格爲皇太后治病。
更何況,皇太后服用的地高辛含有毒性。
平常人哪懂這些,若皇太后一直無礙,那她私自診治,也算是功過相抵,可現在出事,那所有的過錯都應她一人承擔。
“本王送你入宮,蘇公公不介意吧”厲修寒起身,眸色淡淡。
蘇公公蹙眉,。
“蘇公公放心,本王不入宮,只是把王妃送到宮門口。”
“那好吧,王爺王妃請。”
冬梅躲在承平苑外,見小姐朝大門走去,急忙跑回伊蘭軒報信。
秦清回身,莞爾一笑:“嬤嬤好生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
蘇公公冷笑:“閒王妃,時候不早了,皇上還在宮裏等着。”
秦清落下簾子,遮住她冰冷的目光。
厲修寒坐在黑色的駿馬上,英姿挺拔。
一聲尖細的聲音:“走。”
馬車緩慢前行。
秦清挑開車簾,看向厲修寒,見其神色淡然,毫無危機感,簾子放下。
心底冷到了極點,這個處處充滿猜忌的社會,獨善其身,纔是王道。
一旦她出事,便會扯出厲修寒,剛有起色的閒王府,立馬成爲是非之地。
她苦笑,不知秦正廉知曉後,會怎樣。
蘇公公帶路,並沒有大肆宣揚,人在宮門口下車後,直接帶到御書房。
御書房內,門窗緊閉,外面炙熱的陽光被阻隔在門外,讓人有種窒息感。
殿內,名言的色彩,讓人有些晃眼,她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巨大的金絲楠木屏風雕龍畫棟,擋住外面的一切。
皇上端坐在龍椅上,雙手放在在銀絲炭盆前,隨意揮動,似一股無形的熱浪在他指尖遊走。
權利頂峯的威嚴,無處不在,讓世人禁不止腿軟。
秦清感覺有些透不過去,她垂眸順眼,眸光所及之地,只有明黃的陰影,她跪下:“秦清參見父皇。”
聲音迴盪在空曠的書房,似無人的禁區。
陰影流轉,卻未見迴音。
秦清感覺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須臾後,從頭頂傳來低沉的聲音:“你可曾私下爲皇太后治病。”
語氣不急不緩,似無意間詢問,又夾着些溫怒。
暴風雨來前的寧靜,秦清不敢怠泄:“回父皇,有。”
“擡起頭來。”皇上語氣加重。
秦清慢慢仰頭,對上冷冽的眸子,又低下。
“朕記得你曾說過,你學的是毒。”
秦清不敢否認,知曉皇上定是有證據:“回父皇的話,兒媳雖學毒,可師父覺得可惜,兩年前,開始讓兒媳學醫。”
皇上步步緊逼:“醫術如何?”
“在師兄之下。”
“那老九的毒,你可能解?”
“不能。”
“你爲皇太后治病,可是老九的授意?”
“不是。”
秦清擡頭,毫不畏懼:“王爺不知此事。”
“當時你們一起進去,你說他不知?”皇上微眯着雙眸,列冷掃過秦清的臉:“難道你第一次給皇太后服藥,不是重病那日。”
秦清不想把厲修寒拖下水,堅持道:“是,不過,兒媳給皇太后喂水時,順手塞進皇太后口中,王爺未曾看到。”
“是不是這瓶藥?”皇上從書案上,拿起一個白色的瓷瓶,扔到秦清跟前。
秦清看了一眼,地高辛。
她點點頭:“是。”
皇上冷冷的問道:“你可知此藥有毒?”
秦清感覺皇上憤怒到極點,卻極力壓制,脖頸後冷風陣陣。
她眼睛一閉,破釜沉舟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