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聽到聲音,進來侍奉,地上溫茶,讓秦清潤喉。
“王爺可回來?”
“還沒,隨越派人傳話回來,說晚些回來。”冬梅把半新不舊的棉襖披在王妃身上:“西山這邊冷,王妃小心着涼。”
京城薄衣蒲扇,西山棉襖大氅,還真是天壤之別。
好在秦清喜歡冬天,對熱乎乎又無計可施的夏天沒什麼興趣。
這次出行因只有她一個女眷,反倒有些拘謹,她不好張揚的四處走動,卻也沒閒着。
早早的讓秋蓮暗中打探一番,什麼地方好玩,什麼地方人少。就等着養精蓄銳後開逛。
“王妃。”冬梅邊伺候秦清穿衣服,邊把喜鵲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笑着說道:“王妃您沒瞧見,那丫頭別提多傷心,特別是那句,王妃今晚能不喫肉嗎?真真的是可愛。”
秦清聞言,笑出聲來,沒想到西山還有這麼可愛的孩子,她倒要見見。
冬梅領旨,讓秋蓮去廚房領人過來。
直到見王妃,喜鵲專門回去換了件乾淨衣服,頭上那豎起的兩個麻花辮,一看也是新紮的,小丫頭到也不扭捏,想來也是見過幾位貴人的,學着大人福禮:“奴婢給王妃請安。”
瞧着那小大人的模樣,還真真的可愛。
西山的風又冷又硬,吹的小姑娘皮膚黝黑,沒了京城小丫頭的柔弱,結實,精神,看着就帶勁。
“快起來,難得見這麼精緻的小人。”秦清和善的笑了笑,把帶來的點心讓冬梅端給喜鵲:“這是我自己做的桃花酥,京城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時節,你嚐嚐喜不喜歡。”
喜鵲一笑,宛若黑珍珠的目子閃着光亮,直愣愣的看着月白色瓷盤中的點心,捨不得下手。
秦清見喜鵲一直不喫,奇怪的問道:“怎麼,不喜歡?”
喜鵲又是擺手又是丫頭:“回王妃的話,不是,是這桃花酥太好看了,奴婢捨不得下手。”說着伸出漆黑的小手,和那白嫩的點心,形成鮮明的對比。
冬梅和秋蓮噗嗤一聲,笑出聲。
喜鵲憨厚的笑了笑,指着盼着的點心道:“王妃,奴婢能拿回去慢慢喫嗎?”
“能,怎麼不能。”秦清越看越喜歡這丫頭,轉頭吩咐道:“冬梅,那塊帕子,每樣點心裝兩塊,讓喜鵲帶回去。”
說到此,喜鵲纔想起來時的目的,連忙問道:“王妃晚膳沒肉可以嗎?”
這下連秦清都憋不住了,起身,颳了刮喜鵲的鼻子,含笑道:“可以。”
“我就知道,王妃和仙女姐姐一樣善良。”
許是熟了,喜鵲歡脫了不少,脫口而出。
“仙女姐姐?”秦清挑眉,不知說的是誰。
喜鵲解釋道:“我聽她們叫她凌貴妃。”
凌皇貴妃?
沒想到喜鵲見過她。
凌皇貴妃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喜鵲的身份,能見到她,看來裏面定有許多故事。
廚房門口站着一位青衣的婦人,見到來人,連忙小跑着上前:“奴婢,拜見王妃。”
喜鵲開心的跑到婦人身邊,脆生生的道:“娘。”
青衣婦人一把拽住喜鵲,瞪了她一眼,擡頭請罪:“是奴婢能教好,饒了王妃的清淨,還請王妃見諒。”
不等秦清開口,喜鵲獻寶似的捧着點心道:“娘,您快看,這是王妃賞的,您快嚐嚐。”
青衣婦人一愣,訓斥道:“又要嘴喫,看我回去不罰你。”
喜鵲委屈的努着嘴:“娘,不是女兒要的,真的是王妃賞的。”
青衣婦人皺眉,擡頭看向秦清。
這時候,身爲大丫頭的冬梅上前一步:“喜鵲說的沒錯,這點心是王妃賞了,王妃還吩咐了,今晚的菜清單就好。”
青衣婦人欣喜福禮:“謝王妃。”
沒想到,自家姑娘還有這份福氣。
青衣婦人孃家姓郭,大家都叫她郭嫂。平人在廚房幫忙。
兩個時辰前,喜鵲歡天喜地的跑回去換衣服,剛開始不說爲啥,在郭嫂再三逼問下,才知道,閒王妃召見。
剛開始她嚇的差點暈過去,王妃,那可是謫仙的人物,她可是聽說,上位者喜怒無常,自家丫頭才五歲,萬一那句話說錯得罪貴人,一頓板子算是好的,萬一人頭落地,豈不是不值得。
可聽王妃身邊的丫頭和喜鵲玩,郭嫂心思鬆了鬆,都說有什麼樣的奴才就有什麼樣的主子。今晚沒有肉是鐵板釘釘的事,於其被管事的責備,還不如讓喜鵲試試,萬一閒王妃性格溫和,也算躲過一劫。
自喜鵲出門,郭嫂便在門口翹首以盼,讓她沒想到的事,閒王妃居然親自來廚房,還上次點心。
她不由的多瞄了幾眼秦清。
那周身的氣度,的確和宮裏的娘娘不同。
不好讓秦清立在門口,郭嫂兀自找話題:“王爺和王妃有沒有喜歡,奴婢也好在菜色上斟酌斟酌。”
京中貴人,那個嘴不是叼的,這西山行宮,地處偏偏,離最近的現成也有二十里,平日她們都是喫自己種的菜。
若不是京城來人,廚房也不會有這麼多蔬菜。
秦清對郭嫂的拘謹視而不見,提裙進了廚房,她可不是身驕肉貴的世家小姐。
“今晚四菜一湯,王妃您看。”郭嫂快步上前,掀開提前切好的菜,就等着下鍋炒。
“其他人呢?”秦清看了眼案板上的菜,只是兩個人的量。
郭嫂一愣,其他人?指的是幹活的奴才?
“回王妃的話,後院有白菜還有土豆茄子,一會燉上。”
秦清來前想過西山百姓的生活,可真瞧見,卻還是有些心酸。
西山四季陰冷,只能種些耐寒的蔬菜,所以周邊的百姓,常年以白菜土豆爲伍,改善伙食,只有過年過節纔有。
秦清嘆了口氣,掃了一眼廚房的蔬菜,想了想,吩咐道:“把鍋架到院子裏。”
郭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