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姑娘待在屋裏，別出來。”
秦清點點頭。
魏氏怎麼來了，難道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她起身躲在門口，手中的銀針緊握。
李大娘挑簾子出屋子，壓下心中的疑惑，面帶笑意：“原來是郭當家的。”她快走幾步開門。
幺嬸熟稔的往裏走，李大娘連忙攔住，手心的汗突突往外冒：“外面涼快，快坐。”
讓三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郭嫂想到來意，尷尬的問答：“打擾李大娘休息，實在抱歉？”
落座後，見對方精神不振，郭嫂擔憂道：“大娘可是病了？”
李大娘有哮喘的事，她聽說過，平日沒瞧見犯病，想着已經大好。剛纔開門，便覺得對方臉色白的嚇人。
李大娘擡手：“人老了，骨頭都不中用，前幾日過了寒氣，在牀上躺了幾日。現在好多了。”
見三人面面相窺，道：“魏當家可是有什麼事？”
李家住在半山腰，若不事，誰會來這。
幺嬸本想直接開口，可聽到李大娘病纔好，也覺得過意不去。臨時縮回去，覺得沒臉，又不想被魏氏揶揄，暗中捅了捅周氏，示意她說。
周氏本就最笨，難爲情的看向魏氏。
饒了一圈，還是要魏氏開口，幺嬸面露尷尬。
郭嫂嘆了口氣，到底還是要靠自己，算了，人都來了，問一句又何妨：“大娘，行宮裏的菜不夠，我們幾個想挖些野菜，填補一下。不知道哪有？”
“這個啊，崖底草叢邊上的薺菜現在正是嫩的時候，回去做菜糰子正合適。”
李大娘笑着說了幾處。
三人一一記下。
一盞茶後，見三人未動，李大娘心裏惦記屋內的秦清，面色更加蒼白，本就羸弱的身子，現在看起來更加淡薄。
早晨的半山腰，有些寒意，坐在院內的幾人，握着手中的茶碗，默不作聲。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哎呀，有什麼不好說的，都是自家人。”幺嬸性子直，到底沒忍住，直接開口：“我們想讓大娘的兒子爲行宮打些野外，至於這銀子，李大娘您知道，行宮的開銷每月就那麼點，這段時間又來了……”
幺嬸還未說完，便聽到郭嫂乾咳一聲，接過話茬：“這段時間雨水多，皇陵有些地方年久失修，京裏派人下來辦差事，總不好委屈了客人。”
郭嫂說的婉轉，見李大娘不語，略有些失望：“大娘覺得爲難，我們在想別的法子。”
她本就沒報希望。
李大娘汕汕一笑：“這有什麼爲難的，我還有一位是什麼事，一會李松回來我告訴他一聲，明日多打些野味回來。”
郭嫂聽了大喜，連連道謝。行宮的喫食有了着落，幾人又如往常閒聊起來。
“快嚐嚐，這是我今日做的桃花酥。”李大娘從廚房端出一盤點心：“現在正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正好嚐鮮。”
“我就說，李大娘心靈手巧，瞧瞧這點心，做的真精緻。”幺嬸爽朗的一笑，伸手拿起一塊點心。
“讓你們見笑了，快嚐嚐。”
幾人說說笑笑，未發現郭嫂的異常。
門後的秦清暗道不好。
臨走前，李大娘還讓郭嫂帶了幾塊，回去給喜鵲嚐嚐。
直到離開李家，郭嫂才緩過神，腳下一頓，回身望了一眼李家。
三人按照李大娘的指點，很快挖了兩筐野菜，擡頭見快到晌午，便急匆匆的往回趕。
回到行宮，幺嬸慣例偷奸耍滑，躲在一邊。大家都累了，郭嫂讓周氏也下去休息，一個人坐在廚房門口摘菜。
心裏有事，半柱香的時間才摘了幾棵。
喜鵲過來，立在娘跟前，看着娘發呆，扯了扯郭嫂的衣角。
郭嫂擡頭，見女兒站在眼前，道：“喜鵲，怎麼啦？可是餓了。”
自秦清失蹤以後，喜鵲便整日悶悶不樂，剛開始的幾天，晚上都睡不着覺，昨日纔好些。
“娘，王妃姐姐什麼時候能回來？”
喜鵲還不知閒王和閒王妃也墜崖，日日站在行宮門口等着秦清回來。
郭嫂聽了，眼眶微紅，似想到什麼，從懷裏掏出一塊帕子，掀開，裏面露出粉嫩軟糯的點心，她遞到喜鵲眼前：“來嚐嚐。”
喜鵲見是桃花酥，露出這幾日難得的歡喜，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塊塞到嘴裏，邊喫邊說道：“娘，你怎麼還留着王妃姐姐的點心？”
“你說這是王妃做的點心？”郭嫂眼底閃過詫異，握着點心的手微顫，似有什麼呼之欲出。
喜鵲不知孃的心思，只是點頭：“桃花酥不是隻有王妃姐姐會做嗎？”
郭嫂低頭斂下眼中的惶恐，伸手擦了擦喜鵲沾在嘴角的點心：“不是，桃花酥很多人都會，這就是娘做的。”
“娘好厲害。”
喜鵲歡喜的笑還落下，便沮喪的把點心放在盤子裏。
“怎麼了？剛纔還高興，是不是娘做的不好喫？”郭嫂見女兒悶悶不樂問道。
喜鵲搖頭，那雙漆黑的眼睛，宛如夜空的星子，閃着光亮：“娘，我想王妃姐姐了。”
郭嫂把女兒抱在懷裏，眼神中帶着猶豫。
她們這些人，在貴人眼中，如螻蟻般不值錢，弄死他們就像西山的風，隨時隨刻的事。
往年也有宮裏的貴人，主子，逗着喜鵲玩，可也沒見女兒喜歡誰。除了那年的貴妃娘娘，就是眼前生死未卜的閒王妃。
她眼不瞎，能看的出來，閒王妃從未沒把她們當下人看待。對喜鵲更是真心的喜歡。
自王妃來了行宮，喜鵲的點心就沒斷過。各色的喫食更說不盡數。
小孩子的心性最是單純，誰對她好，都表現在臉上。
“喜鵲想王妃姐姐回來？”
“嗯。”
郭嫂緊緊的抱着女兒，眼睛中閃過一絲光亮。
秦沉羽把文王送回寢宮，順着蜿蜒的走廊，朝秦清住的宮殿去。現在那只有冬梅和秋蓮兩人。
她們一早聽到大少爺來了，早早的在宮門口候着。
“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