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下，看熱鬧的人跟着起鬨道：“就是，哪有欠債不還的道理。”
這些人都是周邊的百姓，她們雖不住在這裏，卻沒少受上流權貴的氣，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自然要添上一把火，此時她們是最不怕的，這麼多人在難不成都把他們殺了，衆人滿心舒暢的笑着起鬨：“就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別以爲京兆府是你們的天下，天啓還是有王法的。”
“就是，你們不要污衊神女的名聲。”
秦正寧被衆人的義正言辭氣的火冒三丈，他咬着牙看着刀疤大漢：“你們說二爺欠了銀子，可有證據？二爺可是當朝太師，豈會向你們借銀子。”
刀疤大漢笑的油嘴滑舌：“三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出門在外誰還沒個救急的時候，秦府的二爺寫的借據可是明明白白，都在這，您要不信您親自瞧瞧。”
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沓借據，秦管家得了秦正寧的眼色，忙接過來，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慘白，從幾百兩到幾千兩不等，自己有些潦草，似乎當時很着急，可那俊秀的小凱，正是二爺的手筆。
他的惶恐沒能逃過秦正寧的眼睛，他一把奪過來，快速掃了一眼，越看越心驚膽戰，嘴角氣的直哆嗦，待看到上面的印章，氣的恨不得撕了秦正廉。
好啊，好你個二哥，平日裏仗着母親的疼愛，沒少從老夫人那扣錢，即便如此，秦正廉還整日哭腔，沒想到他都拿去賭了。
墨閣，這個地方他也是前兩日才知曉，是權貴們玩耍的地方，聽人說裏面不像賭場，到像喝茶的茶樓，極其文雅。
秦正寧本想着過兩日去瞧瞧，如今倒好，人家找上門來。
他原本還篤定，幾個潑皮無賴在秦府鬧事，只等着自己拆穿他們然後報官。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即便是一品大員，也要攢上十年。
秦正寧怎麼也沒想到，借據真的是二哥些的，當即臉色大變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刀疤大漢看着秦正寧的模樣大笑，一改剛纔的討好的臉色，吐出一口痰到秦正寧跟前，挑眉道：“既然三爺看清楚了，那就換銀子吧，十萬兩一分都不能少，或者說等明日，還十五萬兩也可以。”
“什麼，十五萬兩，你們搶錢呢。”秦正寧瞠目結舌的道。
刀疤大漢伸出一根短而粗的手指，指着借據上的字譏諷道：“三爺，您看清楚，借據上些的明明白白，利息五分，我們可沒有誆騙人。”
秦正寧看着那兩個字，踉蹌的退後一步。
刀疤大漢哈哈大笑，呲了呲牙花子道：“我全你們還是早些還錢，要不然我們就報官，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師府借錢不還，仗着太子和閒王府想要賴賬。”
“你……”秦正寧氣的吐血，現在哪還有心思看二房的笑話，這是要鬧起來，誰也沒臉。
秦正寧扶着秦管家，吩咐道：“快去稟報老夫人，還有，二爺在哪，快去找啊。”
秦管家也亂了，十萬兩，這是要了秦府的命啊，他抓住看門的小廝急慌慌的問道：“二爺呢，可回來？”
小廝哭着臉指了指後門的方向，低聲道：“二爺本來要與大爺喫酒，後來被這幾個人給堵住，從後面逃了回來，這會子怕是在府上哪躲着。”
秦正寧氣的跺腳，平日裏對他趾高氣昂的二哥，如今像縮頭烏龜一般躲起來，哪還有當朝太師的樣子：“還不快把二爺找出來。”
這些人一直堵在府門口鬧，很快就會傳遍街頭巷尾，那會子才真是死路一條。
鄭氏回到芙蓉苑，便命人去尋秦正廉，人還沒有來，身邊的大丫頭香荷急匆匆的進來：“夫人，夫人不好了，出事啦。”
鄭氏心裏咯噔一聲，整個人緊繃起來：“出什麼事了？”
“表少爺被人抓起來了。”香荷急忙說道。
鄭氏還未從二爺欠銀子的事中緩和過來，整個人一愣登，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好一會反應過來，忙問道：“什麼人？只是拿人嗎？我的銀子呢？”
鄭氏的這位遠方表哥，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可他手裏的銀子卻是二房大半個家當，倘若他真出了事，二房便徹底完了。
香荷喪着臉道：“表少爺在墨閣與人打架，不知怎麼的，那人當場就死了，表少爺身上，還有宅子裏的東西，都被官府查封了。現在表少爺關在京兆府衙門裏。”
鄭氏身子一晃，一個踉蹌，扶着案几問道：“可打聽到，死的是什麼人？”倘若是尋常的人家，還好說，倘若……銀子算徹底回不來了。
香荷搖頭：“送消息的人來說，對方好像有些來頭，怕也是京中權貴家的公子。”
完了，京中權貴，鄭氏心中那點子期望徹底破滅了，不要說別的就算是普通人家，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要錢，更何況放的可是印子錢，秦老夫人曾放話出來，不讓放印子錢，這要是讓莫安堂那位知道了，非打死她不可。
她身子一軟，跌坐在椅子上，臉上佈滿絕望。
那可是她所有的陪嫁，還有私房錢，都放在表哥手中。倘若一分都拿不回來，那可怎麼辦？
她苦笑的自嘲，倘若被朝中那些御史知道，秦正廉的太師的頭銜恐怕也保不住，這太師府，鄭氏掃了一眼眼前的屋子，眸中一片灰敗，忍不住嚎嚎大哭起來。
完了，完了，二房徹底完了。
鄭氏不敢打聽，又不甘心自己的銀子就這麼沒了，萬般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能打碎了牙嚥下去。
“二夫人，老夫人有請。”
鄭氏心裏一個激靈。